至于那几个伤亡的同伴--生死,对于这些职业佣兵来说,已经被看的很淡了:今天别人死了,他们不会伤心;同样,等他们明天死了,别人也不会伤心。
血腥、死亡,本来就是职业佣兵生涯中最不缺少的现实罢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响尾蛇活动了一下脖子,问道。
老板娘没说话,却看向了始终盯着那边的野兽。
野兽没有看她,只是嘴角剧烈抽了几下,才缓缓说道:“我想,我们该拿到那把刀……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不配拥有那把刀。”
“但我们不一定亲自动手。”
老板娘做出了决定,抬手向那边的巴拉斯中尉招了招。
巴拉斯中尉立即跑过来,侧耳倾听老大的吩咐,接着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到那群吸烟谈笑的战友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马上,佣兵们就停止了交谈,背起了伤亡同伴的尸体,迅速向格林山外撤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也是个女人,可惜她不是昆仑。”
野兽此时已经从手持昆仑陌刀的厉喝声中,听出那是个女子了。
很陌生的声音,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真是可惜了那把陌刀。”
老板娘重新恢复了她该有的轻松,懒洋洋的倚在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天上的冷月,喃喃的说:“你们说,等我们把刀交给陆宁后,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那个对老娘从来都很客气的小混蛋,会不会抱着刀子落泪?”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肯定会这样。”
响尾蛇低声回答。
陆宁死在北朝的事儿,表面游戏风尘、其实比谁都关注天下任何大事的老板娘三人,实在没理由不知道。
不过他们却像真不知道那样,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动作,甚至三人也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问题。
就仿佛,陆宁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你会关心一个不认识的人,生死吗?
老板娘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他们三人之间,第一次提到陆宁的名字。
响尾蛇的话音未落,野兽就冷笑着说:“哼哼,你觉得他会死?”
响尾蛇摇了摇头,却又接着说:“是人,就会死,尤其是抱着核弹跳到了火山岩浆中时。”
不等张嘴刚要说什么的野兽说什么,老板娘却抢先说道:“陆宁不会死。”
响尾蛇马上反问道:“那么,他会在哪儿?”
陆宁就在格林山上,坐在一棵树上,两条腿悠闲晃着,跟雅克斯基谈论史泰龙的电影,深入浅出的,很是一针见血的样子。
雅克斯基却想拿枪崩了他的脑袋,就像打碎一颗烂西瓜那样。
可惜他动不了--就在他准备抬枪时,陆宁右肘看似很随意的撞了他左肋一下,然后他全身都麻了,只会本能的死死抱住树干,才能防止从十数米的高空摔下去,满脸、满眼的都是愤怒,还有怨恨。
他实在想不到,姑爷明明亲眼看到小姐独自挥刀,好像飞蛾扑火那样的杀进那群黑西装中后,却没有丝毫该有的吃惊反应,就像看戏那样,坐在树枝上晃着脚,继续跟他谈论该死的电影。
陆宁,为什么无视小姐的死活?
雅克斯基很想问问陆宁,只是他此时不但全身麻木,就连嘴巴也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能无比痛苦的,听他在这儿叨叨,心底却有说不出的凉气腾起,攸地散尽了四肢百骸中:他,希望小姐死?
是了,他就是希望小姐死!
因为他现在是小姐的姑爷,小姐如果死了的话,那么他就会成为西伯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西伯人的古老传统中,女婿也可以继承家产的)。
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坐在这儿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小姐独自挣扎?
陆宁,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的险恶用心告诉老爷!
异常痛苦的雅克斯基,咬牙想到这儿时,忽然听陆宁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去救援卡秋莎?”
“是!”
雅克斯基说出这个字后,才意识到自己上半身能活动了,马上举枪抵在了陆宁的脑门上,食指就要扣下去时,却又犹豫了。
他真得很想知道,陆宁为什么要无视卡秋莎的死活。
不等他问,陆宁就给了他答案:“从得知卡秋莎主动请缨要来格林山时,我就有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雅克斯基才不愿听他这儿瞎比比,他更想去帮小姐突围,只是两条腿子还有些麻木,如果强行下树的话,差不多会直接摔下去。
“似曾相识的感觉。”
陆宁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浮上了痛苦的茫然之色,喃喃的说道:“我能确定,在我失去的记忆中,就有一个女孩子因为生我的气,故意去最危险的地方,以寻死来报复我--我想不起她是谁,可我却能肯定,卡秋莎现在,就在做她曾经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