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陆宁不用去上班。
其实陆先生现在对于工作态度,那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宋大老板亲自来请,他也不会去的。
不过他得去中心医院。
陈婉约折腾他大半个晚上,也没有让他忘记昨晚回家时,还有善心大,帮了一对母女。
唉,人们为啥不愿意做好人呢?
那是因为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好人,不但得拿出大笔白花花的银子,还得牢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这句话。
更何况,漠北北还在院里守着那对母女呢,陆宁昨晚回家时,可是说过今天会去医院的。
不去,会被单纯的小北妹妹看不起。
陈婉约确实是个合格的家庭主妇,听陆宁说起昨晚救助了一对母女后,不但給他了一张好人卡,更是催着他外出采购,大显身手的炖了一锅鸡汤。
拎着一小保温桶鸡汤去医院看望病人,可比拿着个花篮实惠多了。
慢火炖出来的鸡汤能养身子,花好几百买的花篮,又有个鸟用?
最起码,对张素芹这样的妇女来说,没用。
十一点半时,陆宁才姗姗来到了病房内。
跟神通快递餐厅开放的时间一样,中心医院的食堂餐厅,也是十一点四十开饭的,陆宁来时,漠北北已经陪着林盼盼去餐厅打饭了。
这是个三人病房间,其他两个病人跟张素芹一样,都是女的,只是年龄要比她大了不少,对待病情的态度,也乐观很多。
陆宁推门进来时,张素芹已经醒了,正斜斜的倚在病床上,盯着窗外呆。
她既然醒来了,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昨晚遇到好心人了。
好心人,还帮她在医院存了十万块。
但她并不快乐。
因为在崔家区中心医院所遭受的待遇,已经彻底改变了她此前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当你没有可图的东西时,谁会管你的死活。
由此看来,院方总能在最适当的时候,让一个纯朴善良的乡下妇女,改变她的世界观。
张素芹没钱看病,被院方轰出来--院方有错吗?
当然没错!
看病拿钱,就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样天经地义,凭啥就因为张素芹是个可怜人,就得免除她的治疗费?
医院,从来都不是慈善机构。
就算白衣天使们心地善良,但他们终究得看领导脸色行事的。
区中心医院的领导,自然是张茂院长了。
张茂院长也不是非得把张素芹赶出医院,前提是林盼盼得认他当干爹。
这是一个干爹盛行的年代。
张素芹却看不惯,只是在听懂张院长表达出的隐晦意思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没跟女儿说--她怕,年幼却孝顺的女儿,会为了她而屈服。
那是她死,都不愿意接受的。
她只想女儿能像往常那样,哪怕活的再艰苦,也要对这个世界感恩(建筑对的杨工头,还有那些工友们都不知道,正是他们的善心,才让林盼盼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很美,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等她长大后,她会用百倍的努力,来回报这个世界)。
所以她没有把张院长的意思,告诉女儿。
理所当然的,她被赶了出来,却没想到在昏迷中(主要是急怒攻心),又出现了一个好人。
张院长的丑陋嘴脸,让张素芹开始害怕有钱的好人:有哪个有钱人,会傻到为了帮一个乡下妇女,白白拿出十万块来?
还不是为了盼盼!
陆宁可不知道,他在大嫂的心目中,早就被化为张院长一类人了,笑着跟其他两个病人(还有家属)点头微笑示意后,走到了窗户面前。
张素芹看向窗外的目光被切断后,她才现了陆宁。
“大嫂,今天感觉咋样?”
陆宁把保温桶,放在了小柜子上,笑着问:“盼盼呢,没在?”
看着陆宁的张素芹,眼角跳了下,才迟疑着问道:“你、你是?”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宁。”
陆宁刚说出这句话,旁边病床上的一个妇女,就插嘴说:“大妹子,昨晚就是这小伙子,跟那小姑娘(漠北北)送你来医院的。”
“啊,你就是陆、陆先生。”
张素芹慌忙坐直了身子,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单,想抬脚下地。
“别,别动,大嫂,你先躺着。”
陆宁连忙抬手,拦住了她。
张素芹怯怯的笑着,看向了柜子上的保温桶,嘴角用力抿了几下,就不再说话了。
被帮了的人,不该向我道谢吗?
陆先生当然不在意张素芹的道谢--但不在意是一回事,张素芹不道谢,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就像你在公交车上,看到个老大爷后給他让座后,老大爷坐下后却屁都没放一个,仿佛你就该这样做才对,就算你嘴上不说,但心里也会觉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