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那法海禅师六十年闭关,睁眼时不过一弹指而已。而我这一天一夜,回头想,弹指之间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风君子也感叹道:“那法海的修为我伸手就知道了,确实不在七叶之下。这倒也没什么,还未放在我的眼里。但这和尚六十年的禅定不是白坐的,睁开眼能看穿很多事。至少他所言的‘群性’与‘善恶’,是我以前没有想明白的。石野,法海所言的善恶你听明白了吗?”
“我听明白了。”
风君子:“和尚说话太费劲,既然你听明白了,就和我解释解释。”
“先有是非对错,才能直指善恶分明。简单的说,男人喜欢女人,没什么错;但是去做色狼流氓,那就是恶。一个人喜欢金钱财富,也没什么错;但是去抢银行,那就是恶。人们喜欢看一本书,当然更不是错;但是去盗版散布,那就是恶。然而世事复杂,众人所行之事,总有种种借口因由。分清善恶的眼力,就是要穿透种种纠缠,直指人心与事非,看清根本所在。……法海虽然说了善恶,却没有说尽对错是非的由来。”
风君子:“这要是一言能尽,那天下不就太平了?修行人修行悟道,悟的又是什么?其实法海的话也有不尽实之处,比如他说我杀人是善举。”
“对了,法海说杀业在你,而因果在他,又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出家人不打逛语,但可以说隐语,有些话他也不好意思明说。那三个和尚,都是禅门高僧,怎可轻易在空门前杀人?法源是做好了自己挖坑下地狱的准备,法海却不能眼见他如此。然而当时的形势,不闹出人命来收不了场。所以我才会出手,借用法海的神通收了小林归郎的魂魄。我借用的是法海的法力,为的也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因果不在我。我做了九林禅院这些和尚想做而不方便做也不能做的事,他当然要感激我。”
“可是法海说,伊谷流退走的关键在于我,我一不小心……”
风君子笑了,笑的坏坏的:“你以为青冥镜我是随手扔给你的吗?一般在那种情况下,我就知道你十有八九会炼化青冥镜中的魂魄。你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定会伸手试一试,而且你的修为也到了。这样一来,虽然我在因果之中,却是一个不牵涉的接线之人,事情还是在你手里了结了。……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难怪呢,我刚才就想到了,就猜你是故意的。”
风君子转开话题又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法海善恶?还提到了救一人杀一人,一定是守正真人告诉你如何解救阿秀了?”
“是的,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这件事……”
风君子:“不要在大街上说,知味楼快到了,去君子居谈。”
走进知味楼的时候,韩紫英在我们前面已经来了。君子居中的酒壶和凉菜已经摆好,我们一边吃一边等着上热菜。现在时间不过上午六点多钟,我不习惯大清早就喝酒,风君子却不在乎。连喝了好几杯,这才放下杯子听我说话。既然风君子早已知道守正真人就是金爷爷,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金爷爷对我说的话仔细告诉了他。
有许多事情风君子以前也不知道,一直很好奇而安静的听着。直到最后,我说到守正真人称修复青冥镜的方式过于阴损之时,他才突然开了口:“修复青冥镜的方式过于阴损?石野,你没现青冥镜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现了,好像青冥镜有了一点变化。”
风君子:“拿给我看看。”我将青冥镜递给了他,他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一边研究一边说:“好像是有一点点不同了,我感觉不出来,你来试试。”又把青冥镜还给了我。
我依然用御器之法以身心合镜一体,确实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这不同不是肉眼可见的变化,而是我觉得这面镜子变大了。变大了什么意思?不是尺寸变大了。怎么形容呢?如果青冥镜也是人的话,那就是器量变大了。按照这种变化,用之施展同样的法术,威力也会增强,当然对施法者的要求也更高。
我和风君子对望了一眼,同声说道:“修复青冥镜的办法?”
原来青冥镜是要用这种办法来修复的,那么确实是太阴损了,非正道中人所能为。收神而炼化其中,才能一点一点的修复青冥镜。我拿着镜子问风君子:“如果青冥镜是这么修复,那么需要收多少个人的魂魄元神?”
风君子:“我拿它收过柳依依,守正拿它收过你,当时镜子都没有变化,那是没有将你们炼化的原因。看这种形势,不仅在于所收魂魄数量的多少,更重要的是所收元神法力的强弱。那小林归郎是伊谷流的第一高手,修为不俗,所以你炼化他的元神立刻就能感到镜子有了一点点变化。可是世间上哪找那么多高手让你去杀去灭?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这么才能修复的话,我看还是算了。现在这镜子也不错,我还是凑合着用吧。……那伊谷流门主很厉害吗?我看你一出手就把他给杀了。”
风君子:“你看见的不过是我一出手。其实那人很厉害,连我一开始都没有现他在树上。还是法海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对方主阵之人在龙柏之上’,我这才现了他。合我与法海两人之力,又是偷袭出手,天下又有几人能挡?”
“那法海的境界很高吗?我曾听张先生说过,那一次你轻松出手破了正一门的伏魔大阵,大家猜测芜城修行界有此神通的只有三个人。张先生说的是守正真人,广教寺活佛,还有一个就是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