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龙在袖中说道:“那刘漾河就算想暗中窥探成总的动静,他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守株待兔吧?”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他知道哪里能采到落雷金,也知道我必定要采取落雷金,所以能想到我会去;就像我也能想到他会去,或者可能已经去过了。我不会派人专门守在喜马拉雅山等他,他这么做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小心一点总没错。白天赶路与夜里赶路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在这种地方行走总是要休息的。”
假如在平原上坐高铁的话,两百公里的路用不了一个小时,但是在喜马拉雅山最高段,几乎是无人能够穿越的禁区,就算是成天乐,一夜时间也不过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然后就必须得休息了。在这里要时刻保持在神气充沛状态,不能耗费过巨。
远方天际露出一线曙光时,成天乐已进入绝壁上一个天然的洞隙中定坐调息,当阳光撒向喜马拉雅山脉,盛龙蹲在洞口出惊叹之声。此地的风景是在别处见不到的,黑夜里赶路体会的不清晰,日出之后才能看清这片荒原。
他们从拉()萨来的路上所见非常苍凉,景色也极美,但是海拔五千米以下的地带还是有植被生长的,偶尔能看见牧民人家,以及路边的寺院、经幡与白塔。天是特别的蓝、蓝得不带任何杂色,云是特别的白、一道道呈飘旗状,贴地的矮草呈现出远近不同的色调,而白塔与红墙点缀出的色彩特别醒目。
可是到了这里,已没有了生命的痕迹,只能看见一样东西——石头。荒原上寸草不生,大大小小全是石头,只有一望无际单调的青白色,连苔藓都看不见。遥望南方就是不知名的群山,山顶上覆盖着一线终年不化的白雪,再上方就是蓝天,视野里是非常分明的三层色调,别的什么都没有。
成天乐凝视静观的时候,莫名感受到一种气息,似极远又极近无处不在,弥漫在这天地间,然后他突然现了什么。昨天在车上,他看见了远处的几座山峰,山壁上的光影折射恍然呈现出人的五官,元神中也有一种被注视感,当时他也叫车上的同伴看了,但大家都没有同样的现,以为是他看错了。此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错觉。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灵息,那些雪峰包括这片高原都是生动的,在不断的成长与变化中,包含着无形的灵动气息。你可以认为它们并没有生命,或者说没有人那样的灵智,但它的确生动有灵。当你感受到这一切时,便给这种灵动赋予了拟人化的含义,仿佛能伴随它一起呼吸、思考,甚至看见它的形象,或者说她的形象。
成天乐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幅画,若非如此,姑苏山水神韵何以成灵?
为何成天乐走过很多名川大山,直至来到这里,才将这天地灵息感应真切?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的生命,没有植被与各种动物杂乱的气息,于是这些山峰本身的生动便毫无遮掩的展现出来。而且此地太开阔雄浑了,那微弱的感应在天地之间弥漫,显得异常清晰。更重要的一点,成天乐的修为到了地步。
每一座雪山就是一位女神,这个比喻有真切的含义,演义开来便成了种种神话传说。沉浸在这天地灵息中,感觉不是自身的渺小,而是连自己都消失了,融化在天地灵动之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意境,也是御神之法的极致,成天乐修炼至今,望荒原而御神之道圆满。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消失了,就融入这高原成为其一部分,那么他的神念仿佛也成了这山峰的意识。似是生命未有之前或者消失之后,这世上本就没有他,他来自于这天地,或消散于这天地。
等成天乐回过神来,仔细体会方才进入的定境,恍然窥见一线玄关门径。如今御神之道已修炼圆满,但想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必须先看到门径才行。看到了不等于能迈过去,但看不到便永远在此停留。
然后他吩咐訾浩与盛龙在洞口处小心护法,又一次进入了画卷世界,对小韶讲述最新经历与感受。他已有“随言入境”之能,令小韶仿佛身临其境。
小韶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问道:“你在绒布寺只看见了一僧一尼,他们见你掏钱供奉,又拜了庙中的祖师,便主动带你去拜了莲花生。我们修的欲乐双运道,就是莲花生所创所传,你说那一僧一尼是不是也在双修啊?”
成天乐呵呵笑道:“有可能吧,但这种问题我也没好意思问他们。”
小韶:“莲花生当年的修行洞府就在绒布寺,你有没有找到那个山洞啊?”
成天乐:“山洞倒是没见着,但是看见了莲花生的本尊像。其实当年莲花生修行之时并没有绒布寺,所谓建寺也只是一个传说,那里的寺庙是一百年前才建起来的。那一片地方就是他当年的修行洞府,未必特指哪个山洞。如果一定要寻找那个山洞,可能就在我所拜的坐像身后啊。那座佛殿就是依山而建的,他坐在那里,那里就是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