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强说:“别赌气了,不然你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陈静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他,一块怎么焐都焐不暖的顽石!”
曹小强叹了一口气:“那你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表面冷峻心里却渴望着阳光的男孩,变成怎么焐都焐不暖的顽石的吗?”
陈静不说话。
曹小强说:“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陈静叫:“他总是那么沉默,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会回答,你让我怎么了解他的过去!?”
曹小强说:“所以现在我想告诉你关于他的一切……你真的没有兴趣听吗?”
这下陈静不说话了。她想听,不想听的话早就摔电话了。
曹小强整理思绪,努力回忆着:“他小时候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知道的,萧伯伯在战场上断了一臂,然后遇上部队精简,他拒绝了部队的安置,带着妻子和儿子回家务农,他的妻子,也就是小剑的妈妈很快就离开了他,留下他们父子俩在小山村里相依为命。他十岁的时候就要上山砍柴,十二岁时候就要下田驾犁犁田,偶有空闲还要上山采药卖钱或者打猎,被毒蛇咬过,从悬崖上摔下来过,也被那些可恶的采药人抢过打过,他那沉默寡言的性格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形成的。”
陈静认真听着,心隐隐作痛。
曹小强继续说:“后来我们一起入伍,一起通过了漫长而残酷的考验加入影子部队,他是我们那一期队员中最拼命,天赋也最好的一个,部队的老兵都非常喜欢他。对了,他在部队的代号是47,老兵都说这是个不祥的代号,拥有这个代号的人最终的归宿都是躺在骨灰盒里,在国旗下长眠。本来这个代号是我的,我不喜欢,他就跟我换了……后来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证明了,这个代号确实很不吉利。”
“还记得那年那个暑假吗?回伍之后很长时间他都在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他找到了一生中最爱的女孩,他的爸爸也有了个好归宿,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如果能将这段时光留住,少活二十年他也干。在执行任务或者训练的间隙,我经常能看到他一个人呆在一边傻笑,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你每一封信,哪怕只有寥寥数语,都能让他开心好几天!真的,那时候的他就是个开心的傻瓜。”
陈静鼻子开始酸,那时候的她何尝不是一个开心的傻瓜?她轻声问:“后来呢?”
曹小强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后来一切都变了。过完年之后,我和另一名队员离开中队,到一个国家去执行绝密任务,而他则接到紧急命令,和中队主力一起前往非洲某国,营救一名掌握着高级机密,被CIA万里追杀的高级特工。结果负责配合行动的特工叛变了,出卖了他们,整个中队二十一名队员,除了他之外全部战死在丛林里,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他逃了出去,再一次遭到叛徒暗算,腹部中弹,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势在密林里狂奔十几公里才摆脱了追兵,血几乎流光了,要不是波琳娜所在的俄罗斯雇佣兵正好在那一带活动,现了他,他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陈静听得心惊肉跳,打心里向那位她无比妒忌的俄罗斯女特种兵说一声:谢谢。
“他在国外与雇佣兵一起四处征战,寻找着复仇的机会,一耗就是将近两年。两年后,部队终于查清了真相,派出最强大的人与他一起展开复仇,最终让那个叛徒付出了血的代价。他终于摆脱了叛徒的身份,可以回国了,当时他的心情无比的兴奋、激动,以至于我都不忍心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去世了。当得知这一切后,当受到你的指责后,他整个人就像没了魂,浑浑噩噩的,我当时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倒下。他被送到陆军疗养院,一住就是好几个月,每天不是呆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就是在深夜里走出来在外面疯跑,跑累了就用拳头对着大树猛击,把双手弄得鲜血淋流,甚至磨出了骨头也不知道疼……整个疗养院的人都害怕他,认为他是个疯子!”
陈静捂住嘴,出压抑的哭声。想到他一个人在深夜狂吼着用磨出了骨头的拳头照着大树猛击,每一拳下去树身都要沾上一团血迹的样子,她几乎无法呼吸。一个人得痛苦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啊,那时的他恐怕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吧,只有有着极其强烈的自毁倾向的人,才会如此疯狂,才会不知道疼痛为何物。而她,正是让他变成这样的凶手,如果没有她的那些指责,他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
曹小强继续说:“他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勉强恢复过来,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在他脸上见过真正的笑容了。在经历了这种变故之后,他不可能还笑得出来。”
陈静哽咽着说:“这些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曹小强说:“他的心已经封闭了,自然不可能主动跟你说的。”
陈静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不可收拾。是啊,苏红在卢旺达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肯定是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把他的心给封闭了,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现呢?
内心绞痛,她问:“他……他跟那个女特种兵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