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在你手心练习那歌
习惯有你指尖轻轻跟着和
歌里不再有你了你还在回忆住着
愈想忘了愈会记得有你多快乐
挥别春天的绿袖子
秋天开始爱成飘落的叶子
你的左手有我许多没写完的字
独奏的绿袖子
是我一支钥匙锁着想你的住址
我会记得曾经有你爱我一次
……
很忧伤,曲子忧伤,歌词忧伤,陈静的声音更加忧伤,只听了几句,萧剑扬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了。
飞机沿着跑道风驰电掣,一路加速。
陈静漠然看着窗外的景物远去,当飞机离开地面后,她收回目光,打开了萧剑扬给她的信。
萧剑扬的信很简短,只有一句话:
小静,愿你一世无忧。
陈静怔怔的看着这一行字,无声的苦笑。
一世无忧?怎么可能呢?他不会知道,他是她的阿波罗,失去了他,她的生活就失去了阳光,只剩下寒冷和晦暗,这叫她怎么一世无忧?
是的,他不会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尝试着重新了解她,就像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一样。他不会知道她从不信鬼神的她为了他变成了虔诚的基督教徒,每周都要去教堂为他祈祷;他不会知道,得知他在抗洪中受伤后她不顾一切坐火车去看望他,却缘悭一面,只能失魂落魄的回来,回到上海后还大病了一场;他不会知道……
他不会知道,陈静一直都爱着他,很爱很爱。
车开出了停车场,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萧剑扬靠边停下,透过车窗望向天空。
天空中,一架波音747呼啸着爬升,冲向八千米高空,他的爱人就在那上面。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它,下意识地向着天空伸出手去,似乎想抓住什么,又像是想将它拽回来。然而高速飞行的飞机不会在意一个渺小的人类的感受,就这样越飞越远,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几个小时后它将抵达大海彼岸的日本,陈静将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春天快到了吧?春天的日本,濑户内海有温泉,富士山东上有樱花,都是非常美好的,可惜,这些与他无缘。
飞机上,前排,一个乘客闹了起来。这是一名退伍军人,左手受过重伤,没了大半个手掌,脾气坏得可以,一会儿嫌座位不舒服,一会儿嫌位置不好引擎太吵。坐在他身边的妻子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劝慰着,像在哄孩子似的。宁夏都有点看不过去了,问那相貌平平但脾气极好的女子:“为什么事事都迁就他?他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啊。”
女子深情地看着在自己劝慰之下消停下来了的丈夫,笑:“他啊,就是个被军队宠坏了的孩子,除了哄还能怎么样?”
陈静的心好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很疼。
萧剑扬……何尝不是一个被军队宠坏了的孩子?苏红早就意识到了,所以宠着曹小强,这位女子意识到了,所以宠着脾气坏得可以的丈夫,可为什么,她就没有意识到呢?
宁夏注意到不对,轻声问:“小静,怎么了?”
陈静说:“没什么,眼睛有点不舒服。”
用力扭过脸去,还是笑,还是笑,眼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