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之后,苏红约她去酒吧喝两杯,她看出苏红心情不好,就去了。事实上她心情也不好,从长沙回来之后她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只是一味用工作麻痹自己,只是这段时间工作量很少,她胸中的烦闷无处排解,借酒消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到了酒吧,就是苏红闷不作声的猛喝,她在一边劝。苏红明天就要订婚了,这本是大喜事,她本人和她母亲都对男方的条件和人品很满意的,可她却没有半点喜悦,相反还愁苦得要命,把自己往死里灌,怎么劝都不听。喝到半醉,她忽然握紧陈静的手,声音嘶哑:“陈静,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静问:“你做错了什么?”
苏红说:“曹小强……四年前我跟他分手,因为我害怕步我妈妈的后尘,我想要一个能终生相伴的伴侣,当时我认为我的选择并没有错,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想起他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我的心就刀绞一样痛,想哭,但哭不出来。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陈静安慰她:“你也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品尝到你当初失去父亲之后的痛苦,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苏红喃喃自语:“我没有做错?真的没有做错么?”嘴咧了咧,像哭又像笑,拉起陈静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带着哭腔说:“可是……这里疼啊,像撕裂一样的疼啊!”
陈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苏红后悔了,在非洲,当曹小强落寞地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只是一直硬撑着不说而已。几个月前她抛下工作和她一起去长沙,与其说是去看萧剑扬,不如说想见见曹小强,但是她们的愿望都落空了,两个都没见着。从长沙回来之后她便闷闷不乐,只是在人前强作欢颜而已,现在醉了,内心的情感便潮水般迸出来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斟酒:“别想那么多了,喝吧,喝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把这些都忘掉。”
苏红挤出一丝笑容:“是啊,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干杯!”
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苏红最终喝醉了,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陈静扶着这个醉鬼下楼去结账,结果在前台跟同样喝得大醉的萧剑扬撞了个正着。萧剑扬醉得太厉害,没有认出她,但她认得他,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能认出是他!
于是,她的任务从照顾一个醉鬼变成了照顾两个醉鬼。
开车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她也喝了不少,开车不安全,只能叫出租车,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将萧剑扬和苏红扶上出租车,开往自己的公寓。半路上苏红突然吐了,车里全是呕吐物的臭味,熏得她都想哭出来,司机一脸晦气,叫:“我的天,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干嘛?这叫我怎么洗嘛!”
陈静说:“你放心吧,清洁费用我出。”
司机这才不作声。
回到公寓,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两位弄上楼去,陈静都筋疲力尽了。最惨的是苏红喝酒了也不安生,又哭又吐,闹得鸡飞狗跳,陈静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着,连哄带吓,折腾到深夜一点才算把她哄入睡,然后拿来拖把把地板拖干净,再去洗个澡,等做完这一切,都快两点了,她也快累瘫了。
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萧剑扬。
她租的房子是两房一厅,苏红时常过来给她作伴,所以两个房间床铺被席一应俱全,她把萧剑扬扶到客房。跟苏红不一样,萧剑扬醉了之后出奇的安静,不吐也不闹,连句醉话都没有,倒头就睡,开炮都吵不醒他。所以陈静可以放心的凝望着他,不必害怕他突然睁开眼睛现自己在看他。
灯光下,他的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整个人很瘦,哪怕是在熟睡中,眉头也是皱着。陈静伸手试图抹平他的眉头,但没用,一松手又拧成一团了。她一只手支着下巴,痴痴的看着他,轻声自语:“哪怕在睡梦中都是眉头紧皱,小剑,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情啊!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畅开心扉,让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
萧剑扬呼吸悠长,睡得极为深沉,这些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