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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心疾。”乔以莎死死捏着红酒杯。大半瓶酒下肚,她脸色红润,神情深切。“真的,悔不当初。”她抬眼,看着对面坐着的沉默的人,皱着脸说,“据说砸得稀巴烂,我都不敢想。”她一仰头,又是半杯酒下肚。“40尺的集装箱,20多吨重,装满了俄罗斯进口的大马哈鱼!”
洪佑森终于开口了:“你的意思是,他回来找你们是你们活该。”
乔以莎:“当然不是!告诉你这闻薄天没少干缺德事,你都不知道他当初还叫人往我们库房的水果上撒泻药,还好我机智现了!”说着说着,她叹了一声。“……只不过,罪不至死而已。”她一手拄着脸,怅然道,“当年这事出来的时候,柳河心情也很复杂,我俩还去给他上过香呢。”
她还记得那天,他们俩个偷偷去墓地,天是灰黑色的,阴沉得要命。
柳河蹲在闻薄天墓前,说:“你说这小崽子,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只想求个公平一战,结果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乔以莎站在一旁,戴着一顶黑色宽檐网纱帽,疾蹙额,说:“真是太遗憾了。”
柳河:“你说我们这么做对吗?”
乔以莎:“不对。”
柳河:“应该吗?”
乔以莎:“不应该。”
柳河长叹一声,勾勾手:“来,再给我点。”乔以莎双手递上一叠纸钱,柳河用烟头把钱点着,扇了扇,冲墓碑上的照片说:“兄弟,一路走好。”
洪佑森不作任何评价。
乔以莎说:“从那时候起,柳河就定了个规矩,不再让我用咒术干涉店里的纷争。”她朝柴龙扬扬下巴,“所以他来找茬,我们都是找人公平决斗。”
洪佑森说:“你找我去算是公平决斗?”
乔以莎摊手,坦然道:“柳河只说不让我用,又没说不让别人用。”
他轻嗤一声,不再说话。
“……”乔以莎酒杯往桌上一放,“难不成让我亲自上吗?”
她头已经干了不少,蓬松起来,显得脸颊更为小巧消瘦,骨架薄得如同蝉翼。洪佑森看了一会,淡淡道:“火柴一样。”
乔以莎笑笑:“谢谢。”
洪佑森:“我说了不是夸你。”他换了一个角度解释,“如果我放开了吃你,连带骨头,最多十分钟。”
乔以莎舔舔嘴唇,缓道:“你可真会聊天啊。”
乔以莎站起身,酒喝多了一不小心打了个晃,手拉着桌边扶稳。她来到洪佑森旁边,一手拄着他的凳子,一手掐腰。“什么意思,你刚是不是翻我白眼了?”他不动。她不满他瞥开的视线,抓住他下颌,掰了过来。
洪佑森声音平淡:“放手。”
乔以莎盯着他的眼睛。
第二次开口,他的声音已经有点警告的意思了。
“我让你——”
“等等。”
她忽然打断了他。
乔以莎如此近距离看到他的脸,久而久之有点愣神。她想伸手过去,但被他视线制止了,他似乎随时准备扇开她不老实的爪子。
“我就稍稍,碰一下啊……”她非常谨慎,跟动物园里第一次喂老虎的小朋友似的。
可能是她身上酒气太重了,熏得他也不甚清醒,他由着她拨开他额前的碎。
洪佑森脸颊窄瘦,乔以莎听说狼人十二岁就成年了,所以他的脸庞比起一般人类年轻人少了点肉感。他五官深邃,却不像雕塑那么精雕细琢,如果一定要形容,乔以莎觉得他更像泥塑,朴素,自然,贴近土壤。
床头亮着的那盏复古台灯,昏黄的灯光刚好打在他的侧脸上,让那面颊的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
他有一双让人难以形容的眼睛。
乔以莎自言自语道:“真美……”
洪佑森:“那是说女人的。”
乔以莎:“我说的就是我映在你眼中的影子,你以为呢。”
他终于有点受不了了,拨开她的手,结果不小心碰到桌上的酒瓶,向下坠落。他反射性探身去捞,但乔以莎没有让开,他这一下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他的脸贴在她胸腔到腹部这一截。他顿了一秒,意识到没有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抬起头。
乔以莎笑得诡秘,一手勾了勾,旁边悬空的酒瓶慢慢飘了起来。
他咽下一口气,坐了回去。
乔以莎心情大好,直接要对瓶吹,洪佑森一把将酒瓶拿过来,说:“别喝了,他醒了。”
乔以莎晕乎乎的大脑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他”是谁,眯着眼睛看洪佑森,洪佑森咬牙起身,捏着她的脑袋转向床铺方向。
乔以莎清醒了,抓了抓头,去到床边。
柴龙果然睁开了眼睛,但意识看起来还有些模糊,乔以莎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能听到我说话吗?”
柴龙的视线有了焦点,轻轻点了点头。
乔以莎说:“我把你带回来了,你受伤很重,不过没关系,治得好。”
柴龙目光耸动,嘴唇动了动,好像是说了句谢谢。
乔以莎拿出两样东西,说:“不能白救你,两样东西你得解释一下。”她先举起那张病历卡,问:“这是你妈妈?”
柴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