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乔以莎端正坐姿,开门见山。“小伙子,想赚点外快吗?”
洪佑森没反应。
乔以莎说:“就跟今晚情况差不多,一对一,你稳赢的局。”
他神色不变。“什么叫情况差不多,你也有东西被抢了?”不等她回答,又道:“就算有,我也不会帮你。”
盛冰沙的玻璃杯上,水珠一颗一颗往下滑。
他说话语速不快,又没有多余的面部表情,给人一种不太好沟通的感觉。
乔以莎问:“为什么?”
他不说话。
乔以莎指着桌上空了的盘子:“你买单?”
洪佑森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勉强给了个理由:“我还要上学。”
“你后半夜两点在咖啡馆白啃了四盘牛排,”乔以莎道,“别告诉我是个好学生啊。”
洪佑森拿来包挎肩上,乔以莎看出他的去意,又道:“你可以开个价钱。”
他似是不太喜欢这句话,眉头微蹙,缓缓弯下腰。
脸靠近了,五官也清晰了许多。
洪佑森有一双沉默的眼睛,眼皮有点薄,脸颊较窄,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因为表情少,加上声音平淡,他整个人给人感觉有些内敛……内敛之中又透着凶狠。
“我去帮人拿车,不是为了钱。”他纠正她。
乔以莎:“为了兄弟义气?”
他自己琢磨了两秒,说:“也不是。”他直起身,“有报酬,但不是钱。”
乔以莎:“那是什么?”
他没打算回答,转身要走,乔以莎一把拉住袖子给他扯了回来。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骨感尖细。
乔以莎很瘦,穿了一身黑,显得皮肤白得惊人,她眉毛细长,偏淡,从这个角度往上瞧,眼珠极黑。
她笑着说:“请你吃个饭,半个月烟钱没了,话总得说完吧。”
洪佑森垂眸,片刻后,指向外面那辆靠在玻璃上的自行车。“那辆车是我班学委的,我想让他这次考试帮我点忙。”
乔以莎:“帮你作弊?”
他抿抿嘴,似是默认了。
这狼画风简直清奇。
“你考试是哪天?”
“明天。”
那确实是来不及了……
洪佑森再次转身,乔以莎再来一招猴子捞月,这次抓住了他露出来的小臂,掌下肌肉温热而有弹性。
洪佑森回头,眉头皱起来。
“松手。”
乔以莎掏了张名片塞到他口袋里。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改主意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她起身,指尖轻轻撑着桌子,小声道:“你应该能看出我是什么人吧?”
他自然能看到,在她眼睛眯起的瞬间,周身腾起的若隐若现的黑色烟云。
他没说话。
乔以莎拍拍他胸口,说:“你不想要钱也行,算我欠你个人情,没准有还得上的时候。”
他盯了她几秒,最后扭头走了。
好在没扔名片。
……
乔以莎的作息与Bly的营业时间扣得严丝合缝,黑白颠倒,没得休息。
老板不靠谱,只能苦了员工日夜操劳。
天快亮了,她抽空回家睡觉。
她住的地方离Bly不远,两条街外的一栋旧公寓楼。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风小了,可气温却明显更低。
乔以莎裹紧薄风衣,余光忽然扫到路边一所补习班。这时段大门紧闭,只有门口广告条在滚动——德工高中在职教师倾囊相授,一堂抵百堂!
乔以莎打了个哈欠。
黎明的清光铺满房间。
乔以莎拉上厚厚的窗帘,一头栽倒在床上,长腿卷过被子。
手机响了,是阿吉。
“姐!我兄弟的兄弟怎么样!”
嗓门大得她脑壳疼。
“阿吉……”
“嗯?”
乔以莎的头埋在枕头里,说话声音有些闷。
“你还记得不记得有一次,你在店里摸一个醉酒的女孩,当时柳河跟你说什么?”
阿吉回忆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好吧,我懂了。”
关了手机,乔以莎陷入沉睡。
模模糊糊间,她仿佛又听到男人深沉的笑骂,他掐着阿吉的脖颈,说小兔崽子,做流氓,也要有格调。
惨叫的胖子,穿校服的少年,沉默的背影……
这个白日梦做得有些混乱。
*
三天后,深夜。
同样的时段,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支寂寞的香烟。
阿吉穿着工作装,标准三件套,白衬衫,西服裤,搭配一件小马甲,油头梳得一丝不苟。忽略他经常脱线的大脑,这外形还蛮有欺骗性。
“这样的话……”他负手站在一旁,跟乔以莎一起看着平躺在担架上的男人,一脸凝重。“五根手指就全了。”
乔以莎手拄着脸,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沙里,听着担架上的男人哼哼唧唧的呻/吟。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