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麦勒说完,做出一个扭身向外走的动作,但安锋一句话让对方固定在原地。
安锋说:“不”
卡里麦勒惊愕的扬起眉毛,安锋与对方眼神交错之后,他执拗的重复道:“不,这还不够。”
卡里麦勒挑起了眉毛,安锋悠闲的走到酒店窗户前,他按照卡里麦勒所指的方向眺望了一眼,现了一个美丽的背影,然后他又转过来,走到阿布都拉刚才扔手机的窗户。这扇窗户的玻璃依旧敞开来着,安锋俯视着石柱下的岩石,平静的、偏执的,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闹脾气似的说:“不,这还不够。”
说话间,安锋冲下面望去的目光突然专注起来,以至于连卡里麦勒都忍不住好奇心,他的脚挪动了一下,但身上那股贵族的矜持使他忍住了冲动。
不过阿布都拉就不同了,他不需要忍耐,他肩负着看押沃尔金的责任,对方似乎突然现了什么,阿布都拉当然也要观察一下,他倒背着步枪,快速的走到窗前,见到阿布都拉走来,安锋顺从的后退了半步,然后……他一拍阿布都拉的肩膀,顺手将对方轻轻一推。
阿布都拉直到被推出窗外,才现自己脚下空空荡荡,他充满惊讶的抬头望去,却现沃尔金的脸离他越来越远。阿布都拉出难以置信的大喊,他想顺过来步枪冲沃尔金射击,但这个动作还没来得及完成,他已经重重落在一块岩石上——整个下坠过程不过四秒钟而已。
米特奥拉酒店之所以被称为世界上最惊心动魄的酒店没有之一,是第一。就是因为它的窗户很大,窗台很低,而且几乎都是落地窗台,窗台不曾高过膝盖,并且该酒店一贯不喜欢在窗户上装栅栏。
另一方面,房间里三个人都低估了安锋的危害性——安锋那顺手一推简直堪称完美,阿布都拉完全不觉得自己被人搀上了酒店窗台。
原本这酒店窗台非常宽大,一个成年人横躺在窗台上,保证两头露不出头来。以阿布都拉平常的步伐频率,迈过这样宽阔的窗台至少需要两步才能跨过去……但这两步安锋帮他走了。
安锋凑起阿布都拉后,一个箭步,脚尖已经到了窗台边缘,然后他把阿布都拉轻轻一推,随即松手了。在外人看来,阿布都拉几乎是被安锋凌空举着提出窗台檐,而后轻轻松开抓紧阿布都拉的手,听任对方开始自由落体历程。
接下来等安锋再一个闪身,回到窗台另一边,但他没有跳下地面。屋里剩下的两个人都处于极度震惊中,卡里麦勒手枪已经举起,枪口对准安锋,而安锋一脸阳光的微笑,伸开双手做出投降姿态,脸上还带着孩子气的“你其奈我何”的神情。
少年人是后知后觉的,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导师被这只绵羊扔出了窗户,而窗户外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岩石壁直上直下的,连根稻草都没有。
震惊过后的少年人动作很快,他猛地一拉枪栓,但他的枪口刚刚抬起,卡里麦勒已经思考完毕,他大声喊道:“住手。”
少年人猛地扭头望着自己的领袖,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窗台上的沃尔金少校满意的轻轻点头,而后心满意足的以投降姿态跳下了低矮的窗台……这个时候没人注意他了,他已经不是关键。屋里有两支枪,但枪口都没有指向他。
这时候如果安锋动反击会怎么样?想一想可能的成效,都令安锋心中百爪千挠的……痒痒。
“为什么?”少年人冲自己的领袖愤怒的吼叫起来。
卡里麦勒睿智的摇摇头,慈祥的诱导说:“我的孩子,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布都拉的牺牲我们会时刻铭记着,他是为我们的事业而献身的,他的死重于泰山,我们会追认他为烈士,号召其余的阿拉伯勇士向他学习,以他为榜样……但,我们要顾全大局。”
安锋现在满肚子的嘲讽,他想咆哮,他想快乐的冲那位少年喷——尼玛,你知不知道阿布都拉就是一个炮灰。炮灰向来就是用来牺牲的,炮灰就是用自己的生命点亮别人的。而我现在是主角,我已经证明了我的价值。所以……
咳咳,你知不知道卡里麦勒为了运送我,花费了多少金钱,花费了多少精力,动用了组织多少人手,而你一个炮灰看守,觉悟吧,被主角推出窗外是你的光荣使命,现在你来奉献我索取,你去伟大我活着,并且鄙视炮灰。
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适合开口,他不能作出任何激怒对方的行为,所以他收敛了脸上的微笑,乖乖的以投降姿态让开了窗户。
走廊里有服务员的跑动声……但这不是事儿,整座酒店已经被卡里麦勒包下来了,作为大金主,哪怕此刻一只狮子跳进来,服务员也不会惊动自己的顾客。
这么简单的理由,居然说服了愤怒的少年,少年眼中虽然有浓厚的不甘,有愤愤不平的委屈,但卡里麦勒又轻轻补充一句“一切行动听指挥……”,便立刻让愤怒的少年收起了枪。
眼见得室内这场争执已经停止,安锋才不管领袖如何对少年进行洗脑,他又噜瑟起来,用投降姿态一步一晃的走出酒店房间,出了酒店门,他看见走廊里面色阴沉的服务员,立刻放下高举的双手,换上了人畜无害的微笑,憨傻的解释:“不关我的事,我不是付款者。”
身后的房间里,果然传来领袖的循循教诲,安锋用雀跃的姿态,迈着华尔兹的脚步冲下楼梯,一点不管走廊内服务员的注目礼,他窜出酒店后,冲着那个美丽的背影扑去。
米特奥拉酒店是一座建筑群,酒店主楼外还有一些附属建筑,比如钟楼,比如塔台,比如几个附属楼层,构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庭院。这些楼宇大多数依山石而建,很多酒店的房间仿佛是岩石长了一层一样,与碧丽的石柱平滑对接,但也有些建筑纯粹是挡视线的,比如庭院中央的微型喷水池,庭院侧方的二层钟楼。
安锋绕过喷水池,三两步就来到旁边的“花园”。这座“花园”并不大,它建立在倾斜度超过七十度的岩石缝中,构建成梯田形状,上下只有三阶,最后一阶梯田外只有大约三十米的石阶,这条石阶还是倾斜的,石阶外围没有任何护栏,直接是垂直九十度的玄武岩石壁。
站在这个不宽不大,然而坡度很陡的梯田式花园中,确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总担心岩石湿滑,一不小心一跤跌倒就会滚下石柱,而这里一个个石柱,就仿佛桂林石林中的一个个碧丽熔岩柱一样,从上面往下看提心吊胆,从下面往上看,直上直下耸立云端。
阿普顿就站在梯田花园的最后一阶,她手里拿了个喷水壶,背对着岩石壁,正在给最后一阶的玫瑰花浇水,喷洒的水浸透了石阶,此刻连安锋都不敢保证,站在湿滑的石阶上能百分之百站稳。
然而阿普顿似乎毫不在意身后就是悬崖,她身高超过一米九,脚穿四十四号鞋子,鞋子就大约二十多厘米,只要她脚后跟后挪五厘米,便可以开始自由落体运动。偏偏这时阿普顿还哼着歌,哼的还是安锋昨夜在塞浦路斯城堡平台上,听了无数遍的歌曲。
这歌已经听得可以⊥安锋吐出来,尤其是唱片中的歌曲是逐字逐句每个音符修饰出来的,而真人演唱的水平嘛,估计也就是一般流行歌手的水平,安锋确信对方唱歌没有拐调,没有跑音漏音破音,甚至歌曲中还包含了感情——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