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裘岩又问了一遍。
他希望他刚刚是听错了,或者这回楚明珠可以按真实心意回答说“不愿意”。裘岩知道,女人常常是喜欢赌气的。
“要跳就跳,废那么多话干嘛?”楚明珠说完话就直接站起,朝回字形舞池走去。
果然,楚大千金的温柔只是给萧天一个人的。就像他裘岩的温柔,也只是给那唯一的一个女人的。
只是,人家女士已经主动走进了舞池,更关键的是,楚明珠是他自己带来的女伴,裘岩只能硬着头皮也走进了舞池。
又是一慢四。
两人相对地站着,谁都没有先朝对方伸手。
裘岩的想法是:我是被迫跳这支舞的!你要知道,你虽然愿意,但我不愿意。
楚明珠的想法是:男人不应该才是主动的吗?而且,我已经勉为其难地主动进了舞池了,现在,该你这个男人表示出一点绅士风度了吧?
周围人都已经开始转起来,这两人却还在原地,大眼瞪着大眼。
“你究竟跳不跳?”楚明珠鄙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跳这支舞并不是因为喜欢跳舞,或是她看裘岩比看别人顺眼,而只是因为她不想和采月坐在一起,不想看着萧天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采月和对她柔声细语。
裘岩真想拔腿走人,但他从小所受的良好教育,还是让他朝楚明珠伸出了手。
两人其实都是舞林高手,从小就接受各种的社交礼仪。但眼下,互看彼此都别扭的两人,却连摆舞姿都摆了几次才算勉强可以启动。
刚一开始走步,楚明珠就不小心踩了裘岩一脚。
裘岩忍着没作,只是腹诽了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优雅无比的楚大千金吗?还不如舞场的小姐技术高明。
接下来,两人四目错开,一个看着左边,一个看着右边,要么是某人踩错拍,要么是某人步伐太大。舞还怎么跳起来,踩脚就成了常态。
“我说,你究竟会不会跳?”楚明珠火了。
她的皮鞋都快被踩变形了,更要命的是,裘岩有一脚踩得重了点,她脚趾都被踩痛了。刚刚一直为了涵养忍着没说,这会儿又被踩了一脚,她终于忍不住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裘岩也火了,差一点来一句“我忍你很久了。”
他今晚的皮鞋是黑色的。其实黑色皮鞋和白色皮鞋一样容易脏。有严重洁癖的他,对此实在是难以忍受,就像在工作中他无法忍受下属的各种低级错误一样。
在这样的时候,裘岩脑子里更是忍不住地就回想起,他和采月一起跳舞时的种种和谐。
不仅是跳舞,他们俩什么都和谐。他的心事她都知道,所做所说都合他的意。她的,他也知道。
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和谐就是,他爱她,她却只爱萧天不爱他。但现在,他知道采月也爱他了,他们之间连唯一的不和谐都没有了。
“渣男!”
楚明珠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就可以和萧天齐名呢?踩了女人的脚,不仅不知道说对不起,居然还恶语相向。萧天是这样的吗?两人相差那么多,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没错,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连名字都证明了这个无比真实的事实。
岩,再高的岩也只是地上的一堆土,怎么跟高高在上澄蓝澄蓝的天空相比?
现在两人的状态,证明了一个自古以来就颠扑不破的真理——当看一个人不顺眼时,这人哪里都是毛病,哪里都不对,连爹妈给取的名字都可以看出问题来。但看一个人看对眼了时,连他放屁都觉得很有男人味或女人味。
裘岩没回嘴,跟一个女人见识,那他不真成渣男了吗?
虽然不想跟楚明珠一般见识,但他也不想和她继续跳了。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退出前应该问一下她的意见。
“你还跳不跳?”
裘岩几乎认为楚明珠铁定会说“不跳了”,谁知她的回答再次让他狂汗。
“为什么不跳?我决定了要做一件事,从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裘岩真心觉得,他被楚明珠打败了。
这个女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女人应该有的矜持呢?
眼前就是个男人,裘岩都要被这种撞了南墙还不回头的执着而感到佩服,何况是一个女人!他简直都想对楚明珠当场跪地膜拜了。
裘岩快速地作了一个中国古人喜用的拱手动作表示佩服,然后再次咬着牙,坚持着和楚明珠继续跳这支无比不和谐的舞,而且还是慢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