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舞一手七十二路打狗棒法,使得是出神入化,别说是恶狗了,就连荆红命那样的人,在她棒下都会勃然变色,瑟瑟抖。
她麾下有数十万帮众,四大九袋长老,只要一声令下,管教天地变了颜色。
那么,她在杀两个试图伤害杨逍的无名小辈时,不该娇叱一声,天女下凡那样横空出世,用打狗棒中的绝杀“好大一条狗”,敲碎他们的大脑壳吗?
为啥,她不但没亲自出手,而且也不许贴身追随的两大九袋长老,使出各自绝学,只让他们用手枪这种有损高手身份的武器,打穿他们的脑袋呢?
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就绝不考虑别的,这就是沈轻舞的处世观。
沈帮主的这种处事方式,让宋中等长老都头疼万分。
感觉,她真是丢尽了历代丐帮的脸。
尤其宋中等人,经过无数次的暗中窥探,终于确定杨逍其实是个女人——可伟大的沈帮主,对她还是痴心一片这件事,差点让诸位长老集体反水,召开董事局会议,直接罢免了她。
当一个帮主,无论做啥事,都不管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应该遵守江湖规矩,绝不能为了自身利益,就不管面子不面子的后,她还是个合格的帮主吗?
答案很肯定——是!
宋中“从业”数十年来,先后已经追随过四代帮主了,可从没哪代帮主,能像沈轻舞这样,让大家生活的如此惬意。
所以当沈轻舞看到那两个黑衣人试图伤害心上人,星眸微眯,轻启朱唇缓缓说出一个“杀”字后,宋中、燕世两大长老,立即举枪。
咻咻两声枪响,那两个黑衣人连惨嚎声都没完整出来,就干脆的去见阎王爷了。
“呼!”
数年前,还曾经以一根打狗棒,让某地下赌场十七八号人都变残、自身只受——十七八处枪伤的宋中,竖起手枪,对着枪口轻轻吹了口气,尽显世外高手的冷酷本色。
这两个黑衣人来自哪儿,为啥要杀杨逍等等,始终躲在暗中追随他们的沈轻舞,早就想知道了。
可这些人的本事不大,连手枪的暗算都躲不开——嘴巴却很硬,一旦被虏,立即咬破嘴里的毒胶囊,自杀。
既如此,沈帮主这次也懒得再活捉他们,干脆直接灭口。
月光下,穿着一身破烂衣服,脸上搓了锅底灰,可脖子,以及露在衣衫外的皮肤,却千年积雪一般白的沈轻舞,衣袂飘飘的缓步走到了杨逍面前。
沈轻舞看着杨逍,过了半晌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弯腰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又抬头看了眼黑雾滩方向,转身向来处快步走去。
宋中燕世俩人,立即尾随其后。
几个人走出十多米远后,有四个叫花子,从路边草丛内闪身出来,跟了上去。
这四个叫花子走出十多米远后,又有八个叫花子,从路边草丛内闪身——
八个叫花子走出——又有十六个叫花子——
十六个叫花子走出十多米远后,又有三十二个——
如果。
那两个黑衣人还能看到这一切,肯定会嚎啕大哭:“尼玛,我们兄弟俩只是做梦想检漏的无名小辈好吧?就算该死一万次,貌似也没必要劳驾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亲率江北两大九袋长老,江南的四大八袋长老,八大舵主,十六大堂主,三十二路‘居委会主任’亲临,如此的劳师动众吧?”
其实,沈轻舞莲驾亲临青灵县后,何止是这六十二个脑贴身相随?
还有一百单八个江南高手,在沈轻舞抱着杨逍离开杀人现场后,立即幽灵般从路边两侧树林中冒出来。
大家前后左右的扫了几眼,随着其中一人低声呼哨,再次幽灵般的散开。
他们消失在弯月下时,路上那两具无名小辈的尸体,已经不见。
原本坑坑洼洼的路面,更是狗舔般的干净。
只有亲眼目睹一桩惨案的清冷月光,静悄悄的撒在这条路上。
渐渐的,弯月越来越淡。
东边遥远的海面上,太阳奋力挣扎了下,终于露出了红彤彤的脑袋。
当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洒在杨逍黑丝般的秀上时,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是谁。
我现在哪儿。
我在醒来之前,曾经做过什么。
这三个问题,基本都是昏迷者醒来后的率先三问。
我是杨逍。
我现在哪儿——不知道。
我在醒来之前,为保护杨甜甜南下,来到了青灵县的海边,一个叫黑雾滩的地方。
我自从踏足青灵县后,受这边独特的气场影响,又有了昼女夜男的魔性变化。
尤其当杨甜甜站在崖边,被逐渐弥漫的浓雾环绕,缓缓举起双手,出邪恶的笑声后,我的孩子——
想到这儿后,杨逍芳心剧颤,顿觉脑袋里有炸雷劈下。
轰然巨响中,她想尖叫一声,弹身跃起。
只是,她别说是弹身跃起了,就算想张嘴尖叫,都做不到。
只有无边的恐惧,好像恶魔般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让她无法呼吸。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呐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杨逍完全记起来了。
她记得,她在杨甜甜出诡异的笑,小腹越来越痛,意识到孩子会受伤,当机立断转身就跑时,胎气动的更加厉害。
她的孩子,仿佛要化身某个怪物那样,破体而出。
尤其她再也无法坚持,迅速深陷冰冷的黑暗中后,潜意识内——孩子,已经死了。
因杨甜甜。
因黑雾滩迷雾中的独特气场!
她在醒来之前,好像始终在哭泣。
歇斯底里的嚎哭,狂,白乱舞,双眸猩红,双手十指如钩,问苍天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孩子。
“孩子,孩子,我的、的孩子。”
无法动弹分毫的杨逍,终于能哑声说出话时,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女人声,在耳边传来:“放心,孩子没事。你只是动了胎气,只要好好将养些天,就会好的。”
谁?
这是谁?
杨逍拼命睁大眼,缓缓转头看向用手轻抚她额头的女人,想看看她是谁。
那是一张堪比花娇的脸。
只是太朦胧。
太模糊。
杨逍刚看到那张脸的大致轮廓,就被潮水般的黑暗,再次淹没。
就在杨逍最后一丝理智也即将消失时,她好像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帮主,医院附近有很多可疑——”
男人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淡淡的打断:“杀。一个不留。”
“原来是她。”
有亮光自杨逍的黑暗中一闪时,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