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番外二
飞镜湖, 顼婳轻轻松松用法阵隔出一小片水域, 用来玩水。
融天山的法阵当然都发现了, 但是无一例外的, 全部保持了沉默。原因嘛……呵呵, 早晚要和宗主结契的,招惹她干嘛, 不怕给宗主枕边一吹风, 进点谗言,把我们给拆了?
天衢子找来的时候, 就见顼婳在水里游得欢快, 小恶魔还好,这些日子的礼教总算没白费, 这时候只是在研究她布下的法阵。一边也算是守着此地, 不让人进来。
见到天衢子,他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好:“父亲。”
这小子从小就聪明,没有旁人的时候他一向称天衢子为父,顼婳为母, 亲昵无比。当着人的时候便是掌院、师尊这般称呼。天衢子见他知礼, 总算是态度温和,说:“你先回去,和云清师姐一起准备饭食。”
小恶魔答应一声,知道也没自己什么事了, 调头就往苦竹林跑。
天衢子等他跑远了, 这才下水。水里美人轻纱摇曳, 长发如藻,天衢子上前几步,握住她舒展的衣带,微一用力,将她拽了过来。顼婳当然是早知道他来了,这时候玉臂一环,搂住他的腰身,脸蛋就贴着他胸口,问:“怎么回来了?”
天衢子说:“趁他自己行功,出来看看傀首。”终究是走的时候没打招呼,怕她发怒。
顼婳就这么倚靠着他,也是奇怪,竟然觉出一丝安稳来。
而这时候,奚云阶的住处,载霜归本是过去送丹药,一眼看见天衢子不在,真是气得肺都炸了。
一问连衡,得知他如今在飞镜湖,立刻怒气冲冲地杀来了。但是他修为不佳,哪怕是顼婳随手布下的一个阵法,也是够呛能破开。
他只能站在法阵之外,怒喝:“奚宗主何在!”
天衢子当然听见了,师尊寻来,总不能不见。他只得抱了顼婳上岸,二人一并解开法阵。
载霜归早就猜到事情一定跟顼婳脱不了干系,这时候一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不好骂顼婳,当下趁四下无人,指着天衢子的鼻子:“你……简直混账!”这是真生气了,多年来,自从天衢子继任阴阳院掌院之后,他哪怕再愤怒,也总还替他维护着三分颜面。
如今可是毫不客气地骂上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座下大弟子正值紧张时期?竟然在此与闲人戏耍!天衢子,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所担着的是何等重责!你若真要儿女情长,当初何必接任宗主一职,亵渎宗门?!”
这话骂得严重,天衢子摸了摸鼻子,顼婳笑嘻嘻的。嫡传师尊就是有这般好处,如同生身之父,再怎么重责,也是责之深、爱之切。
顼婳说:“啧啧啧,要不要这么现实,当初要本座镇守弱水天河的时候,大长老可不是这般嘴脸。如今事情方毕,本座竟然就成了闲人。”
载霜归一指她,更是气炸了肺腑:“你还有脸说!明知他此举孟浪,不但不劝阻,还在这里与他当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如今整个三界都在翘首以盼,只期画城成功炼化。你明明已经清醒,第一件事不报平安,竟然跑到融天山来与人苟合!简直是……”
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顼婳说:“这话本座就不爱听了。他们期盼本座平安,无非是盼着弱水安稳。本座挽救世人,不让他们跪地谢恩也就罢了,几时倒成我的不是了?”
载霜归气得头发都抖了起来,天衢子说:“师尊!云阶的情况,我心中有数。傀首乃弟子贵客,她赏脸前来,弟子心中惦念,亦在情理之中。今日师尊训斥,句句在理,弟子认错。但是请勿与客人争执,失了风度。”
载霜归指着他,浑身颤抖,半天说:“天衢子啊天衢子,你现在是妻不贤子不孝,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顼婳捂着嘴,还偷笑出声来。天衢子转头看她,当真是惊鸿入眼,美不胜收。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说:“说起来,天衢子如今……尚未婚娶。傀首也云英未嫁……”
他脸红了,迟疑着说:“不如……不如……”
顼婳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就这么望定他。天衢子心慌意乱,后面的话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顼婳抬手,理了理他鬓边碎发,说:“不如你我结同心之盟,谛道侣之契,如何?”
微风吹抚,她竟然也微微红了脸,一瞬风姿倾情绝世,天衢子心神震动。
载霜归真的不想说话了,现在让天衢子去为奚云阶催化功力,恐怕那才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这徒弟算是完球了。他一句话没说,转头走了。
天衢子与顼婳尽皆含羞,相视无言,只觉得这人间怎的这般好?一线光、一缕风,却叫人怎么也看不够。眼前一个人、一双手,就叫人神思痴迷,不愿放手。
苦竹林,小恶魔、小虾枪和奚云清把饭都吃完了,还未见二人踪影。
小恶魔摇头叹气:“希望娘亲走的时候,还能记得这里有她两个儿子。”
事实上,顼婳当然是忘记了。
天衢子握着她的手,温言道:“近几日宗门事忙,天衢子惟恐怠慢傀首。结契之事,能否过上几日,也容我好生准备?”
顼婳说:“嗯,本座也需要跟画城商议。如此,一个月之后,本座再与奚宗主商定细节。”
天衢子点头,说:“如此,天衢子送傀首下山。”
顼婳摆手:“罢了,奚宗主先去忙吧。短短一段路,本座尚能独行。”
天衢子心头甜得沁出了汁,眼看她离开了飞镜湖,这才继续前往奚云阶的住处。奚云阶确实正值突破境界的紧要关头。天衢子进到密室,收敛心神,为他护法。
不一会儿,密室另有人来,却是水空锈。显然是载霜归生怕自己这徒孙出了意外,见天衢子魂不守舍,只能去搬动这九渊仙宗的太上皇了。
二人对视一眼,相对而坐。
水空锈一面留意奚云阶,一面以传音秘术道:“大丈夫心怀柔情,本不是什么坏事。但若是耽于儿女情长,轻重不分,难免就令人鄙薄。”
天衢子同样以传音回应:“师叔教训得是。”他若按向南的身份,倒还真是应该称水空锈一声师叔。
水空锈问:“决定与她结契了?”
天衢子嗯了一声,面上可见喜色。水空锈点点头,说:“也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什么,神情略微怔忡。
天衢子说:“听闻上次,婳婳不慎毁却了谈烟大长老的遗体,还请师叔恕罪。”
他知道水空锈在意什么,总归还是担心他耿耿于怀。水空锈说:“一具皮囊罢了。看起来是个念想,说穿了,其实什么也不是。弱水河口五百多年,我想通了很多事。”
他这样的人,很少在晚辈面前坦露心事。但今日天衢子以向南的身份同他对坐,他居然也卸下了心防。天衢子说:“能得师叔此言,天衢子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