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在“金城”就抽了一口烟,事后嚼了两片口香糖来除味儿。
他爸竟然还能闻的出来。
唐远捡起被他爸扔到地上的高尔夫球杆,“爸,你其实不是属龙的,是属狗的吧?”
唐寅拍桌子,“少他妈给我贫!”
唐远拿着球杆在地毯上敲几下,扬起笑脸说,“爸,等你哪天有空了,我们一起去打高尔夫球吧。”
唐寅跟不上儿子的脑回路,感觉自己老了。
唐远看他爸没出声,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他把球杆放回去,准备偷偷溜走。
后面响起声音,“过了二十岁,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脚步顿住,唐远呵呵。
唐寅没好气的说,“呵呵什么呵呵?”
“你老给我开空头支票逗我玩。”唐远回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眉毛一挑,“还当我是没断|奶的三岁小娃娃?”
唐寅眯了下眼睛,儿子收起笑容挑眉的时候,倒是有几分他的样子,更多的时候都像他妈妈。
“儿子,三岁的娃娃早断|奶了。”
“……”
前一刻还竖着尾巴的唐远偃旗息鼓了,他撇撇嘴,“我去睡了,明儿还要去买衣服呢,爸,你也早点睡吧。”
唐寅没说什么。
那话他的确就是随口一说,不管?那不能。
就一个宝贝儿子,恨不得把他塞在自己的羽翼底下,把最好的食物一点点掰碎了喂他嘴里,护到自己护不动的时候。
不过,唐寅也当过儿子,知道父母给的,往往跟孩子要的不是一样东西。
有一种疼爱,叫父母以为的疼爱。
他按按太阳穴,养儿育儿是一门技术活啊。
想到儿子的性向,唐寅就头疼,哪天他要是带男朋友回家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想象不出来。
反正他唐寅的儿子绝对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回了屋,唐远拿出林萧送的钢笔,摊开日记本,不是写日记,是记账。
xx年xx月xx号,老唐同志因为我在外头抽了一口烟,就大动肝火朝我挥球杆,还好我身手敏捷,功夫了得,一个凌波微步就躲开了,没打着,嘿嘿。
唐远最初是记老唐同志哪天回家,哪天没回家,顺带几句吐槽,记着记着,就各种乱记。
翻翻本子里的那些内容,唐远现了一个现象,现在的自己比以前要快乐。
不是说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悲伤吗?怎么他是反着来的呢?
唐远一手撑着头,一手转了转笔,一圈没转成就啪地掉到桌上,拿起来再转,又掉。
这钢笔太沉了,不好转,他从笔筒里拿了支笔转起来,思绪渐渐跑远。
长夜漫漫,青壮年精力又旺盛,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做什么。
床单什么颜色,睡衣什么款式,洗水什么牌子。
睡前开不开他的老爷车,开的时候挂什么档。
唐远的鼻息微重,他像是个干了坏事的小孩,扔掉笔“腾”地站起来,随便活动几下腿脚就屈腿上抬,抵着墙壁压了十来分钟。
完了直接下横叉,腿完全打开,上半身趴在地板上,维持着下压的动作不动,脑子里开火车,呼啦啦的。
将近一小时后,唐远甩着酸的腿去浴室洗澡,哼哼唧唧半天才出来,脸红扑扑的,眼睛还有点儿红,他翻出一套物理试题,做了两道题就心猿意马,不知不觉的乱涂乱画。
张舒然打来电话的时候,唐远正在吃绿豆糕。
平时厨娘会给他准备甜点,还有宵夜,吃的喝的都很精致。
今晚没有,他的肠胃受了冷落,在抗议。
明天得多练练功,消耗消耗脂肪。
唐远的声音模糊,“舒然,你回去了吧?”
“回去了,”张舒然说,“阿列跟小朝也都到家了。”
唐远噢了声,他喝两口水,“那你……”
话没说完,就听到那头的声音问,“小远,你心里那人,你爸知道吗?”
唐远反问,“你说呢?”
他下意识搬出防护墙,“舒然,你别问了,就当我没说过。”
张舒然像是没看见小的防护墙,他用一贯温和的口吻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暗恋是很苦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叹息,话语背后是与年龄不符的感慨,“小远,不是每个坚持都有结果。”
唐远愣了愣,“舒然,你有心得啊?”
张舒然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说,“坚持不下去了,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唐远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