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见田钦祚已经将局面给控制住了,笑着便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们散开,然后颇为自信地走上前去,对着已经被死死摁在地上的那第一个闹事者道“把他放了,起来答话。”
“都监?”
“无妨,想来是受了委屈,无处诉说,骤然见了大殿下亲至,这才迫不及待失了礼数,断不会伤害于我,放了吧。”
两个护卫闻言这才松手退后,却死死的盯着那人,紧握着刀柄,只要有丝毫的不对,便会以迅雷之势将其乱刀砍死。
“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乃是这洛阳城外四百里王家村人,世世代代的本分山民,若不是被上官欺压,逼于无奈,如何敢冲撞了贵人啊。”
“哦?上官欺压?不知是有何冤屈,你尽管道来,自有我和大殿下来为你做主。”
“大人,咱们都是接了使役钱才出来作工的,说好了是给我们每人每天四百文钱,可这活干了三四个月了,一开始倒也还能个两三百,可现如今,却是连十文都不了。”
“哦?你是说有那人皮禽兽,居然敢贪污你们的工钱?”
那人闻言激愤地道:“何止是工钱,之前招工的时候说好了管饭,所以乡亲们来时全都没带口粮,一开始还能吃得着米,后来就只能吃粥了,上个月,一斤粥里愣是给掺了足足半斤的沙子,今天,这简直就是往沙子里掺米了,贵人啊,这河道的活这么累,若不能吃饱肚子,这是要逼死人啊!”
“哦?竟有此事?来人啊,去取他们的午食来看。”
不一会,便有亲兵取来一瓢‘粥’来,略一翻动,果然是好一碗水粥,估摸着给猫吃都无以果腹。
孙悦面色严肃地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然后转手便递给了赵德昭,“大殿下,您来尝一尝吧。”
却见赵德昭整张脸黑红黑红的,好半天才强笑道:“这……这粥里沙子麦壳比米多,如何是人吃的,派粮官竟敢把这样的粥派给河工,实在是罪该万死。”
“殿下,这么大的手笔,若说是粮官小吏干的,你自己信么。”
赵德昭霍然转身,他就算再傻也反应过来了,这分明就是孙家父子设的套啊。
“那你说不是粮官,还能是谁。”
却见跪在地上的那人突然凄惨大叫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啊殿下,贪墨者,国舅杜审肇是也。”
“大胆!国舅也是尔等贱民能诽谤的么?”
却见数万河工伴着他这句话猛地暴了起来,嗷嗷叫着差点没冲上来,口中齐齐喝着:“就是他,就是他,殿下你是要徇私么?”
“青天大老爷,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后面那个胖子就是杜审肇,大家上啊,打死他,打死他。”
赵德昭脸色一白,猛的被吓退数步,朝下面狠狠地瞪向了田钦祚,却见刚才明明不一会就镇下去的河工们越乱越勇,眼看着就要持械冲上来了。
无奈之下,赵德昭只好咬着牙的朝孙悦喊道:“孙悦,你够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