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先生找好了么?”
“找好了,还是个落地举子呢,据说是考科从后汉一直考到去年都没中,索性留在京城教书,据说诗词水平很好,考不中只因为策论不行。”
孙悦不屑道:“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考中,十之八九这水平也有限。”
“那又有什么办法?肯收女学生的先生就那么几个,这个已经算是好的了。”
“没事,等你上完了蒙学,咱换个师父便是,实在找不着,我看咱也没必要非得上外面找去,最近正疯狂追求我爹的那个杨蓉,他那文学水平应该不错,若不是生了个女儿身,未必就考不上进士。”
曹妮儿叹了口气道:“杨姑娘,也是个可怜的人,本应是千金的小姐,却只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红颜薄命。”
“没办法的事,宋承周命,官家对前朝是一体继承了的,还特意优待了柴家的人,她爹卷进的是郭威一家的惨案,这辈子是脱不了贱籍了,不说她了,说说你吧,还没想好要叫什么么?”
曹妮儿苦闷的噘嘴,“还没呢,有好几个喜欢的,却反而不知道该选哪个好了。”
“没事,不着急,名字可是一辈子的事,慢慢想。”
却在此时,见前面灯火璀璨处,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不知在看些什么。
曹军兴奋道:“悦哥儿,阿姊,前面好热闹,咱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说着,也不管二人同不同意,呲溜就钻前面去了。
孙悦和曹妮儿也赶忙挤了进去,生怕这孩子一不留神让人拐子给拐跑了,只见前面一溜烟的诗牌灯,却是三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溜达到了大相国寺。
古时候的和尚还是很有操守的,尤其是大相国寺,从年初一开始化香油钱,一直化到上元佳节,便真的拿钱买来香油,做一溜诗牌灯挂在外面,供百姓们猜灯谜为乐,猜对了还有小礼品。
礼品倒是不如何贵重,全是些火杨梅啊,夜蛾啊之类的小东西,但在封建社会,上元夜本来就有相亲夜的意思,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进士之才,猜灯谜难度不大,又能适当地展示个人的头脑学识,所以这大相国寺外的诗灯,倒成了无数男男女女私定终身的地方,也算是和尚们每年都坚持做的一件好事。
曹军兴奋地看了半天,才现他不认字,不由羞红了脸,看了一会便觉得没劲了,曹妮儿是今年新学的字,自然兴致高昂,拉着孙悦要玩,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孙悦自然也就是看个乐呵,并不打算亲自下场,只笑呵呵地看着曹妮儿玩。
“此花自古无人栽,没到隆冬他会开,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吹回天外,打一花,哈哈,我知道了,是雪花。”
曹妮儿虽识字晚些,但脑子却是聪明的,这会功夫已经猜中了七八个,每猜中一个,和尚便会笑呵呵地给她一个火杨梅,其实就是把炭屑放在大枣里点了,用根绳子一系,跟个小火球似得,这会功夫她腰间已经快系满了,只一转圈,身周便火花乱飞,吓得孙悦都不太敢往她身边靠近了。
宋初时,文风并不如何兴盛,读书识字之人本来就少,女子自然就更少了,曹妮儿长相本来就不错,又特意换了一身淡粉色的罗裳,手中拿着大内流出来的五彩琉璃灯,长夜中欢快的一笑,伴着腰间的一长串火杨梅,于夜色中,成了最美的一道风景。
宋朝女子适婚年龄是十四,她今年十三,也就是传说中谈恋爱最好的年华,孙悦偷眼一瞧,一半左右的公子哥全都在直勾勾地看着她,明显是有什么想法。
不一会,曹妮儿便停在了一盏十分好看的白玉灯面前,这灯竟然是通体白玉所做,如冰心玉壶,比之他们手中从大内流出来的也不遑多让。
灯后面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地道:“姑娘好机敏,这是今年最难的灯谜,姑娘若猜得中,这盏白玉灯就送给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