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的人本来就不多,衡诺是众人中支教时间最长的,第二长的是隔壁县的张姓青年。
上一次张姓青年没来,大家对衡诺的情况不熟悉,只觉得这人怪。
今天一聊起衡诺,就有人问张姓青年对衡诺是否熟悉。
听到衡诺,张姓青年脸色一变——
今年是衡诺支教的第六年。
他在这片深山里扎根了六年,看样子,准备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走了。
黄唯唯:“他家人呢?”
张姓青年:“他应该没有家人,反正我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家人,也没听别人说起过他的家人。”
有人说:“孤儿院的孩子?”
有人说:“六年不回家,除非和家里人断了关系,否则最大的可能是孤儿吧,挺可怜的。”
黄唯唯问:“他是哪里来的?”
张姓青年:“盛京,盛京大学,他是初等教育专业的硕士生。”
“怎么想到到山里来支教?”
有人说:“是不是他太孤僻了,很不适应外面的生活,所以想到山区来,虽然条件不好,但安静自在。”
“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就图一个安静自在吗?说不过去。”
张姓青年说,衡诺最初来这里时,性格不孤僻。
“不仅不孤僻,那时的他非常开朗乐观。支教老师每月一次聚会,最早就是他张罗起来的。他原定在这里支教一年就回去,盛京大学准备请他留校。”
“啊~”
“那,他怎么呆了六年?变成了现在这样,受了什么打击吗?”
张姓青年叹气一声,说道:“他刚来时,不是只身一人,同行的有他的未婚妻,很漂亮的一个女生。支教一年后,两人准备回京就结婚,他们的婚柬我还收着。”
众人不再问话了,预感这里有不好的事情生。
果然,只听张姓青年说道:“一年即将期满,和今天一样的某个周六,天空晴朗,两人按照惯例去深山里的学生家家访,在回来的路上生意外,山上坠石,将他未婚妻撞落入深山沟涧里,唉~惨不忍睹。”
众人沉默无语。
“有时候我会怀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
“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心地无比善良,她来到这里支教后,固定资助了四个山区小朋友从小学到高中的学费,还领养了一个生下来就被扔掉的小男孩。他们之所以支教,是这个女孩的心愿,衡诺是陪她来的。生这事后,衡诺就留了下来,不走了,性格越来越孤僻,成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
唐霜想到那天见到衡诺的样子,整个人精气神全无,仿佛僵尸一般。
心魔不仅没有抹去,反而更加猖狂,在毁了他。
众人沉默一阵后,黄唯唯红着眼睛问:“那个小男孩呢?我去过他那里几次,从没见过小男孩。”
张姓青年突然抹了抹眼睛,似乎说不下去了。
“当时被撞死的,也有这个小男孩。”
唐霜心里一突,突然觉得压抑得难受。
“走山路一个人不放心,所以每次都是两人结伴出门,小男孩自然跟着一起……一路上是衡诺背在背上,但走到那一段时,小男孩要听妈妈唱歌,所以被女生抱在了怀里……最后也没找到尸体,就这么没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真是个苦命人。”
唐霜:“他应该离开这个伤心地,不然会毁了他的。”
张姓青年:“劝过很多次,我们劝过,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来了劝他,没用,他铁了心要留下来,完成未婚妻的心愿。”
……
唐霜和黄唯唯还要大采购,所以先离开了。回去时,特地给衡诺买了几本书,张姓青年说,他爱看历史书。
快到村子,黄唯唯突然说:“你说他今天去山里家访,会不会是去祭拜……”
唐霜看了她一眼:“别想这些了,这深山里应该欢乐些,不然要把人逼疯。”
待来到衡诺家时,家门紧锁,冷冷清清,荒凉无比。
两人正要把东西放门槛上回去,就看到衡诺从弯曲的小路上走来,还是那种姿态,半低着头,麻木不仁,灰黑色的夹克上有一道道泥巴,看样子钻了山。
黄唯唯远远地和他热情打招呼,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样子。
走近了,唐霜在他身上闻到一股香味,细细闻了闻,是檀香味!
檀香味?
难道真如唯唯说的,他实际是去祭拜了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