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刚想了想道:“事情的确太久了,很多细节也模糊了。那是二十年前了吧,那会我跟着运毒贩毒,赚点生计,渐渐也做到了稍微靠前点的位置,南城那个时候,也形成了个挺大规模的贩毒集团,专人接货收货,专人拉线,专人洗钱,干的像摸像样的。那个团伙的老大说,上头有人罩着,不会出事儿,让我们放开胆子干,他都打点好了。”
“上头,是指警察吗?”我忍不住问道。
贺建刚点点头:“但是后来风声有些紧了,说是更上面的人要查,老大说想先收手一阵子。结果就在这时候来了笔大买卖,十几万的货啊,二十年前,多大的一笔钱,老大忍不住同意了。对方来了一个人,我们怕是条子,专门试了试,一嘴黑话,对货也认的清楚,不像卧底。老大还是不放心,借口说货不多,先试着给了批小的,拿到了钱,才放心大胆做那笔大的。”
“结果等送货那天,老大特意找了几个可靠的人把货先送来,但是等了很久都没到,那会手机还不普及,人也联系不上,老大急坏了。后来在另一个贩毒团伙的地界找到了人和车,货没了。送货的那几个人说是货被截了,老大不信,仔细查了查,现其中一个送货的很可疑,是个条子,就让人活活打死了,把尸体扔在了荒地里。”贺建刚看了我一眼道,“那个人我记得姓辛,但是不叫伟民,应该是假名吧。”
我的头轰地一声,又开始眩晕,我竭力控制着自己情绪平稳,深呼吸了几次,仰着头,没让泪水掉下来,缓了缓,继续问道:“那后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把货送到别人那里?”
“后来老大说,接到消息,要货的那帮人根本就是个套,是来套我们的。幸亏上面的人在中间使了个诈,让那人把货送错了,否则在我们交货的时候就被抓个正着。所以那次就那么泡汤了。不过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多月,我们以为风头松了,又想干一票,没想到这次被抓住了。老大死了,临死前——”贺建刚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话头,叹了口气道,“反正就这么些事儿吧。”
“那警察抓了你们之后不审问吗?辛伟民的事,没人去查吗?”我追问道。
“不清楚。反正没人问我那个姓辛的事,只是问我平时在团伙里负责什么,都把货卖给什么人,上线下线,至于那个姓辛的是怎么回事,没人来问。”贺建刚说道。
“你们第一次既然有人通风报信交易是假的,谁报的,没人问吗?”我问道。
“这个倒是有人问,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只有老大知道,老大死了,我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不过后来听说查出来了,是一个姓黄的警察,已经处理了吧。至于别的,就不清楚了。”贺建刚说道。
顿了顿,贺建刚看着我疑惑地问道:“我记得几年前,那会我还在为822那事在牢里呢,有个长得和你挺像的女人,也来问过我这个事。你知道吗?”
我怔了一下,问道:“你告诉她了吗?”
贺建刚摇摇头:“没今天和你说的多,就是简单说了说。但是陪着他来的那个男人,我看着和当年我们第一次谈买卖的时候,条子派来的那个探子长得很像。我看是一个人,但是年头长了,我记得不清,再者陪着她来,我也不敢多说。”
“就是你说,看着不像警察,满嘴黑话那个?”我问道。
贺建刚点头:“是,那会他还年轻,估计入行也不久。但是后来带那女人来的时候,气派就大了,我看不少人都得看他的眼色,连狱警都哼哼哈哈的。”
“他姓什么?”我问道。
“赵吧。”贺建刚说道,“听他们喊赵局。不知道是什么领导。”
我忍不住又问道:“你之前说你们老大临死的时候,说什么了?”
贺建刚这次却不肯再说,只是含糊其辞:“没说什么,就是些让我们照顾兄弟之类的话,我觉得跑题了,就没说。”
我看问不出来,便决定先回去,再去查探查探。到现在来说,爸爸当年的事是基本清晰了,被人算计,送错货被毒贩子现,但是因为送到了另一个毒贩的地盘,被人认为黑吃黑。这其中一定有个关键的人在唆摆。但是爸爸的上线在哪里?难道警队没人关注到底是谁给爸爸的指令送错货吗?
从看守所出来,我痛苦地在墙外坐了很久,才把刚才听到的事消化完全,其中有多少次我都想跑出去,不忍再听下去,可是我都坚持住了。
可是接下来该去哪里找线索呢?姐姐的证据到底留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