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呢?”我的声音有些抖。
“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多少。”韩牧之扶了扶眼镜,“四年前,你突然从美国给我打电话,说有人通知你可怡死了,你要赶回来。其实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也在南城,可和可怡碰面的次数并不多。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还是你告诉我的。之后我就去机场接了你,到了刑警队。警察说,可怡是死于溺水,在南城的海边找到的她的尸体,同时在码头的探头有她一个人徘徊在水边的记录,她死前也没和任何人有过通话记录,没有迹象表明她是被人杀害,所以就判定她是自杀。由于警察之前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们又没什么亲人,就由可怡的一个朋友签字同意安葬了。后来才找到你的联系方式,通知了你。当我和你赶到墓地,已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从墓地回来后,你就高烧昏迷不醒,足足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醒来后,你匆匆回了美国。
“等我再次出差到美国看你,你竟然笑着问我,最近有没有见到可怡。我当时就愣住了,试探着和你聊了聊,才现你已经选择性失忆了。我也不敢再提。再后来,我又现了你的副人格,就像我上次说的,就想办法把你带回了南城。现在想想,我也许错了,如果当初选择另一个城市就好了。”韩牧之的语气里全是懊恼,“我早该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南城是潭浑水,不搅进来就好了。”
“没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等安葬了,却又找到我了?”我全身都在抖,明明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看姐姐最后一面,我忍不住问道,“那个签字的朋友是谁?”
韩牧之摇头:“你可以问问杨意泽,他最近查邹士钊的事快疯魔了,也许会查到这些勾连的事。在可怡出事前,她曾经约我吃过一次饭,和我聊了些大学的事,她说很遗憾没有一直画下去,如果以后有机会,她想专心去画画。我没有多问。并不是我不关心她,而是她的气派,她的穿着用度,全是国际大牌,我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可以这么赚钱,但南城说大也没有那么大,我隐约也有些耳风知道她都跟了什么人。那顿饭,她虽然东拉西扯,但核心意思,大抵是让我以后多照料你,我和你都是学心理学的,她希望我能在专业上多照顾你,她也希望你回国展,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国外,她很担心。当时我只觉得她太过客气了,即便她不嘱咐,我也总找借口去看你,何须她多说?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临死前的托付。”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姐姐哪怕在最后一刻,想得也仍然是我,可是我连她怎么死的都不能查明。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更觉得对不起姐姐。这么多年,我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到底都帮过姐姐什么?没有,一点都没有,从来都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姐姐给我的安排。
我捂着脸啜泣起来,韩牧之坐到我旁边,轻轻抚着我的肩,把我拢在了怀里:“可乔,不要再难过了。可怡走了,还有我。我们离开南城吧,所有的过往,都让它过去,就算这个世界都背弃了你,我还在你身边。我都想好了,我们去上海,那里对心理学的需求很多,之前出差的一家研究所也请我过去,待遇很好。那里没有任何人的过往,一切都是新的。”
韩牧之的提议让我愣住了,我挣开他的怀抱,懵懂地看着他:“牧之,你在说什么?上海?我们为什么要去上海?”
“可乔,南城你还没待够吗?”韩牧之有些急,“或者你不想去上海,我们去南京,杭州,都可以,你想去哪里?我都听你的。”
我把韩牧之刚才说的话又回味了一遍,才理过味儿来。他那会说的时候,我都没放到心里去。我忙说道:“我哪里也不想去。姐姐在南城,我就在南城。更何况,姐姐死的不明不白,我还要等着陆曾翰查完手边的事,再去查姐姐的案子,我要明明白白知道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曾翰?”韩牧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还相信那个陆曾翰?你相信他会告诉你真相?”
“他是警察,他会还给我一个真相的。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我还能指望谁查姐姐的事?而且莹莹的案子也没完,邹士钊的事也没有定论,我自己又是这个状态,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呢?”我坚决地摇着头,韩牧之的这个提议我从未想过,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可乔,你是不是脑子坏了?”韩牧之终于忍不住,一把抓着我的胳膊,低吼道,“那个陆曾翰,他要杀了你啊。你自己也说了,他承认他想杀了你,你还相信他?你到底是人格分裂了,还是脑子分裂了?”
韩牧之掐得我胳膊生疼,我用力挣扎着:“牧之,你松开我。他虽然开始是那么想,可他现在不会了,他是警察,他有自己的底线,他不会杀了我的。”
我的话没说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记耳光,耳朵里嗡嗡作响。韩牧之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手指都在微颤,他一把把我摔到了墙上:“辛可乔,我忍你很久了。我告诉过你,陆曾翰不是好人,你执迷不悟,非要跟着他,好,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他露出马脚。只要他露出马脚,是个正常人都会分清好坏,回到我身边,可是我一次次地等,一次次地失望。我告诉你他在套路你,你不管,我告诉你他在逼你的副人格出现,你还不管,我现在告诉你,他要杀了你,你竟然还能原谅,还相信他!哈哈哈,哈哈哈。”
韩牧之忽然大笑起来,我从没听过他笑得这么大声,这么歇斯底里,我缩在墙边,他摔得我全身疼,我毫无反手之力。韩牧之大笑之后,眼睛红红的,他的手指抚过了我的脸庞,我就是一身鸡皮疙瘩。他阴阴地说道:“这个世界,真是疯了。看来,还是得我来好好治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