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坡狠狠道:“他们自己笨!要是守在停兵山上,说不得还能多熬几日,现下下山来拉开阵势,这不是自己找死?一个个都是死心眼,这般结果,只是活该!”
虽然嘴里骂着徐家闾中人蠢,可是陈凤坡却紧紧攥着坐骑缰绳,都快捏出水来了。
又一名满脸皱纹,怕不有四十余岁的老卒叹息一声:“都是咱们神武本乡本土的人啊……当年老太公,也在这条河谷颇有遗泽……咱们还是跟上去罢。到时候和石将主讨个情,将他们尸身都埋了就是,也算是入土为安。”
陈凤坡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情分却是难讨!”
语声方落,他就翻身上马。老卒问道:“陈大,去哪儿?”
陈凤坡一抖缰绳,没好气的道:“当然是跟上去,豁出这张老脸,再塞点家当,总换个让徐家闾这些蠢货入土为安就是!”
神武鹰扬兵纷纷翻身上马,跟着陈凤坡就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号角声在停兵山下此起彼伏的响动,一队队的马邑越骑向着这里汇聚而来。
这些马邑越骑身着半甲,长短兵刃混杂。虽然并不是完整的战斗形态,但是每个人都坚信,徐家闾中人下山找死,要不了一刻功夫,就能将他们斩杀干净!
一队队马邑越骑在行进中汇聚入石朝志的队伍当中,失却基层军将约束,队形有些混杂。石朝志身边亲卫呼喝着整理队形,将百余骑的队伍拉开。每一骑之间相隔七八步距离,却是便于各自行动战斗,不至于互相干扰。一百余骑排成四排,每一排都拉出二三百步的正面,第一排全部用长兵刃,持短兵刃的退到后面,跟随石朝志,一直迎上前去。
石朝志左顾右盼,看着麾下列成阵势。在折损了大半军将之后,麾下列阵虽然比之以前慢了许多,队形也混乱了不少。但石朝志仍然坚信,只要一个对冲,就能将这些庄户粉碎!
大队马邑越骑,蹄声连成一片,战马嘶鸣声声,一直来到山下林木之外,石朝志才举拳,让所有人停下脚步。
再向前去,林木之中,这大正面的骑阵就有些施展不开了。
每名马邑越骑都握紧了兵刃,死死盯着面前滚动的薄雾。
薄雾之中,传来了整齐的蹄声,如轰隆隆的闷雷响动。
马邑越骑心下有些讶异,这马蹄之声,怎生如此整齐?他们拉开二三百步的正面,已经不大好控制行进秩序了,对面只是一些庄客而已,怎么就能将蹄声控制得如此整齐?
不少人手心忍不住就沁出了汗水来,紧紧握着手中兵刃。
薄雾卷动,似乎里面藏着的是一只狰狞怪兽,转眼间就要冲出,展露爪牙!
一骑终于从雾气当中走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一骑胯下骏马,披着毛毡,神骏异常。一身黑色甲胄,有如地狱中魔神现世。更戴着一张铁面,铁面之上,就是朱红色的愤怒金刚像!
在这一瞬间,每名马邑越骑,都觉得这愤怒金刚,在朝着自己怒吼!
石朝志胸口如被大锤狠狠击打了一下,一时间都喘不过气来。
这副甲胄,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这副甲胄,怎么就出现在这里?
徐家闾,徐家闾………这庄闾姓徐!
而原来北周军中,那名无敌猛将,那个最终销声匿迹的家族,同样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