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邹沉默片刻后,转身挥手作别。
安桦感谢送别后,回身一声长叹。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睡他下铺,外号小耗子的张东涛,变成了这样的人。
讽刺的是,他还是同学会的会长,在群里一呼百应。
他突然转身追上了老邹:“这个企业长不了的,领导一换届就完蛋,能走早走。”
老邹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尴尬一笑,快步离去。
安桦回到病房门口,满身荡着怒意,头都有些胀,他想踹,想砸,想泄,可当他看见病房中缓缓睁开眼的女儿,这一些怨怒之色却又在瞬间压下。
他连忙揉了揉脸,让自己笑起来,随后推门,露出笑容:“怎么不多睡会。”
安可期虚弱地抬手:“睡不踏实,梦多。”
“别想那么多了,已经在解除合作了。”老安走到床前,倒了杯热水递给女儿,“休息好了,再四处走走,看看,Daddy朋友多,只是很多合作看不上,不愁没有项目的。”
安可期咳了一声,接过水杯,轻抿一口,握着杯子,咬着有些干的嘴唇问道:“这算是你碰到过的最糟糕的事情么?”
老安愣了一下,缓缓坐在椅子上:“第三糟糕的吧。”
“那你可够倒霉的。”安可期笑了起来,又开始咳嗽,赶紧喝了口热水才算缓过来,她看着父亲柔声道,“以前只是觉得你好厉害,现在才现,你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厉害。”
“哪有,颓的时候欠了几百万,我办公室里要债的人比员工还多。”老安呆呆地回忆道,“每天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妈的,我怎么还活着。”
“就是那段时间跟我妈离的婚吧?”安可期问道,“中学的时候,有两年,我都没怎么见过你,但该有的花销一分没少。”
“呵呵,Daddy就算当车夫也会养你的。”老安接过水杯,为女儿盖好被子,“病好了去欧洲散散心,想去哪里?”
安可期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瑞士怎么样?到时候刚好是滑雪的季节。”
“别再这样了……”安可期声音微微颤,“碰到困难,就让我躲起来,自己受罪去扛,一次还不够么?”
“这……我……”老安有些手足无措。
安可期握住了父亲的手:“在一起,我们一起分担,会容易一些。”
老安瞬间体会到了另一种心情,留下了另一缕泪水:“好……好,这次我们一起。”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尴尬的声音:“……这个……我晚点再来,你们先忙。”
“周游?”安可期惊了一下,然后望向父亲,“你跟他说什么?”
“是他打电话来问的。”老安立刻擦了擦眼睛起身,“我去办一些手续,你们先聊啊。”
话罢他火速失踪。
周游愣愣走进来,手里空空如也,还真的啥也没拿,走到病床前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问道:“疼么?”
“你可真会说话。”安可期又笑咳起来,“肺炎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没事儿就好,呵呵。”
“别尬聊了。”安可期问道,“有什么事?”
“这不是来探病么。”
“有什么事?”
“哦……你看这个书名是不是有问题……”周游亮出手机。
“哎呀,拼错了一个单词,应该是proposton不是propostonal。”
“抱歉,你在说什么?”
“就是去掉结尾的al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