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留下一句话后,拐弯就溜了,留下周游和祁志桓两个人面面相觑。
祁志桓尴尬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周游比划道,“我们可以适当地动用一些私刑。”
“那怎么行。”
“要不我来?”周游撸起了袖管。
三人蹲在地上,瑟瑟抖。
“老爷子我错了……”
“再也不敢了。”
“要打您打我吧,别让他打。”
却见祁志桓踏上一步:“好。”
“真打啊?”那人又连连缩了回去。
“不打怎么有教训。”祁志桓高高抬起了手。
男人狞着脸蹲在地上,横竖逃不过,硬扛吧。
祁志桓的手掌猛然落下,最后却只如羽毛般轻轻地落在男人头上。
他的手定在了那里,表情也不再是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
此时,他只是一位抚着坏孩子的老人。
男人缓缓睁眼,惊讶地看着这位老人。
“我知道,你们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没一个是好东西。”祁志桓轻轻拍打着他,叹了口气,“可你们变成今天这样,我也有责任。”
“???”三人面面相觑。
“你们从前种地,可现在不用了,我们粮食可以大规模机械化生产了,可以进口了,你们的地也就没了,没得干了,要去做别的事,可你们又不是城里人,没那么多文化,从小也没机会学这学那,不甘于低人半头去打工的话,大概就会堕落成这样吧。”
三人起初是惊,是愣,可祁志桓越说,他们越是感同身受。
“陵海还算好的,在一些被荒废的老工业化地区,更严重。”祁志桓走到了第二个男人面前,再次高高抬手,缓缓落下,拍打起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们当然有错,有罪,你们不是好东西,可我必须承认,我以及很多像我一样的同志,要对此负责,我们没能为你们提供与一线城市比肩的教育、医疗和就业环境,是我们,让你们成为好人的路,变窄了。”
祁志桓说着,微微躬身。
三人的头依次垂下,甚至有一个人哽咽起来。
待祁志桓走到第三人面前时,那人已经抬头把脸迎了上来:“打我吧……我活该。”
祁志桓笑着抬手,又是一掌轻轻拍在了他的脸上:“好了,已经还清了。你们好好接受改造,倘有一线之机,去谋得一份见得起光的工作,千万,千万,千万,要坚持下去,你们好吃懒做久了,搬回来很难,如果撑不下去了,请千万记得我,记得我说过的话,坚持,坚持再坚持,一切都会好的。”
三人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谢谢您。”
祁志桓也拍了拍手回身笑道:“痛快了!”
此时,警员也回来,见到祁志桓这幅表情,也算完成了任务,押着痛哭流涕的三人回身上车,他实在不明白,几个大老爷们儿,被揍两下至于么?
宿舍楼门前,周游与祁志桓肩并肩看着一辆辆警车“满载而归”,之前的那三个人,甚至还透过车窗向祁志桓投来感激的目光。
周游叹道:“原来宽容有这么大的力量。”
“并没有那么大。”祁志桓释怀一笑,“我敢肯定,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将来依旧很难改过自新。”
“要不要这么现实。”周游摇头道。
“可至少,比拳打脚踢一顿要强,那样肉体的痛,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差,人人都这么解决问题,则只会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差。”祁志桓看着车子的尾灯,“但愿,他们中能有一个人,能有一刻,好一点点,就可以了。”
周游抿嘴道:“您的胸怀令人敬佩,但如果换做是我,恐怕还是做不到。”
“那换你要怎么做?”
“如果一个人坏到一定程度,他的恶行超越了一个阈值,那么如果依旧宽容他,就是对所有良民的侮辱和践踏。”
“这是法律管的事情。”
“法律总有管不到的事情。”周游指着远处依稀的尾灯道,“如果没有您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会有这样的结局么?他们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耗费着警力,践踏着良知,他们也许可以再闹一周,一个月,闹到我关店。没有您,谁来帮我,谁来救我,谁来制裁他们?”
祁志桓皱眉道:“要有信心……”
“嗯,您给了我信心。”周游笑着拍了拍祁志桓,“今天晚餐是大宴,食材比往日更丰富。”
“哈哈,也的确好久没吃顿痛快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