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转身回去了,梁乙埋下马,带着一名随从跟着将领向隔离走去。
他小声问道:“宋军大营中可出现了疫病?”
“目前还没有,隔离营内也没有,请梁相国放心,之前有不少带病西夏士兵故意来投降,都被巡哨射杀了,我家范相公在疫病上管理十分严格,六十万大军没有一例感染。”
梁乙埋叹口气,“幸亏你们朝廷不糊涂,要是换了主帅,恐怕军营中也是疫病肆虐了。”
梁乙埋和随从在隔离营沐浴更衣,穿来的衣服都被烧掉,他只在隔离营呆了一天,便被领到中军大帐去了,范宁很清楚,如果连梁乙埋也被感染,那满城就无人能幸免了。
范宁请梁乙埋坐下,又命士兵上茶,歉然笑道:“有点怠慢梁相国了,请梁相国见谅!”
梁乙埋叹口气道:“这样做是对的,如果城内早点这样隔离,疫病也不至于如此肆虐,我也不隐瞒范相公,城内死的人太多了。”
“也包括皇族?”
梁乙埋摇摇头,“城内已经没有西夏皇族了,前天夜里叛乱,他们已经全部被处死。”
范宁和旁边韩绛对望一眼,果然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梁乙埋又道:“虽然城内粮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我还说服了太后,太后答应投降,但她有三个条件,请两位相公酌情答应。”
范宁让人准备笔墨,梁乙埋提笔写下了三个条件。
第一、保障梁氏的富贵。
第二、善待天子李秉常,不得加以羞辱。
第三、不得屠杀城内百姓,尽力救治感染疫病的百姓。
范宁点点头,“这个三个条件应该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但有一点我要告诉,梁相国,我并没有虐待城内士兵百姓的想法,只是为了防治疫病,我必须实行最严格的管理,请所有人一定要听从安排。”
“能不能告诉我,相公打算怎么处理?”
范宁道:“我已将静州、顺州和怀州腾空,尚未染病的百姓送去静州和顺州,染病的百姓送去怀州治疗,等兴庆府中不再有活人,那就一把火烧掉,否则,兴庆府永远会成为疫病之源。”
梁乙埋忽然跪下哀求道:“恳请范相公救治染病的百姓,不要把他们丢在城内烧死。”
范宁连忙请他起来,指着旁边的韩绛笑道:“我们二人都是文官,不是杀人屠夫,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我们会用药物尽力救治,实在救不了也不会一把火烧死。”
“好!我相信两位相公的承诺。”
范宁随即在投降条件书上签字,算是对梁太后的书面承诺。
次日一早,藏温木率领数万士兵率先出城,按照约定,他们都没有穿盔甲,也没有携带兵器,赤手空拳走出城,在五千骑兵的押送下,前往城南十里外的空地上等候甄别。
所有押送的士兵都戴着口罩,戴着鹿皮手套,这是用九层木棉布缝制的口罩,中间还放置了竹炭粉,算得是最古老的防毒面具,宋军一共准备五万五千套,包括口罩、手套、长靴。
甄别主要是是否咳嗽烧,其实还不用宋军甄别,西夏士兵自己就会将有症状的士兵推出来,关系到所有人自己的切身利益,没有人会含糊。
军队离去,紧接着是梁太后带着天子李秉常以及她的贴身宫女出城,不能多于二十人,还有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父母妻儿,不能带家仆丫鬟。
宋军在城外举行了简短的受降仪式,范宁代表大宋接受了梁太后献的国玺、兵符,范宁安抚他们几句,便派人护送他们去隔离营沐浴更衣,原来的衣物一律烧掉,由宋军提供符合他们身份的衣服。
这是之前已经说好,并不是羞辱,而是防范疫病,他们在隔离营观察两日后,将乘船前往东京汴梁。
第三步,也是最大的挑战,清理城内的百姓,所有参加清理行动的五万名士兵都至少服用了十天的去炎散,有很好的预防能力,他们清一色的戴上皮盔、口罩和手套,穿着白色短衣,只带一柄战刀防身。
先是近五十万尚未感染的百姓从城内出来,前往南面的空地上进行甄别,待百姓走完,四万名宋军士兵用推车推着生石灰、火油分别从四个城门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