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死寂的深谷,当末日的预兆停留在夜空,即便有人看到这不祥之兆,也不敢声张。恐惧占据了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情感,连希望都黯淡了。警局的人即便是收到了陈芳出的定位消息,却仍是没有行动,不是所有人都与生俱来无畏的勇气。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你这里一片狼藉,我猜测你是时候离开了,然而,却还是没想到,你一直不曾放弃。”石像夫人将日记递给了它身旁的女幽灵。“自从你来到宗莎镇,便一直寻觅我的踪迹,你认为蜡像馆是你眼中的绊脚石,若一天不除,古老的传言便使得镇上居民越加惊恐,你担忧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所有人都失去信仰。事实证明,你的确有先见之明。”
这面容狰狞血煞的老女人,被称为是石像夫人,一点不为过,她便是蜡像馆的主人,宗莎镇里最强大的恶灵。“你认为,我们会相安无事地处下去?直到你找回了信念,直到这群无知的爬虫,又坚信了你的鬼话?你认为这样,才能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与我对抗?”石像夫人抬头凝视着供台上的天使雕像,黢黑的瞳孔被血腥充斥,散着一股强大的煞气。“我迟迟没有收拾你的残局,可不是因为我怕了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人,而是……”它微颤的目光,又从雕像上挪开。
神父低沉着头,他不敢直视这群恶灵的眼睛,这意味着挑衅,他心情沉重,不明白慕天语去了哪儿?难道已经遇害了?噢,不……他叹息着,难道宗莎镇的命数就此一劫。
“鬼姬,去把神父杀了。”石像夫人冷言道。
它身旁的女幽灵,苍白的面色略微惊异,这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看起来不令人反感却想细看的鬼魂。“夫人,我……”
“你跟着我已经过百载了,却从未见过你对他们下手。”石像夫人阴沉的脸色转向它。“我从不强求你做任何事,但我想告诉,你生活在狩猎的世界,要么成为猎手,要么成为待宰的羔羊。眼前这个身负重伤的中年人,神父,他仍旧有能力摧毁你,令你魂飞魄散。如果今日的情势互换,恐怕他不会像你这番优柔寡断!鬼姬!快,动手。”怒斥的言语,化为了弥漫在大厅里的冰霜,割裂着一切生命迹象。
鬼姬无奈的眼神,停留在神父身上,她虽是步步逼近,但实非所愿。随着二者之间的距离缩短,神父微闭上双眼,手里的圣器泛起微弱的圣光。他正准备吟唱驱魔仪式,但指尖传递的一道撕裂痛楚,令他大惊失色,随后,慌忙地丢掉了手中的吊坠。他眼睁睁地看着,圣光从银器里不断被抽离,随后化为了一枚蜡像,暗淡无光。
神父左手紧捏着自己的右腕,指尖已是鲜血淋漓,他惶恐不已地看向石像夫人,对方蔑视的眼神,结局毫无转机。“快,动手!”石像夫人低吼着:“鬼姬,你刚才可是命悬一线!快,动手。”
神父慌忙后退,鲜血溅洒在大厅,浸透了地板。“别,别杀我父亲!”他身后的少年,猛地冲了出来,挡在了神父的面前,惶恐的眼神,祈求着步步逼近的鬼姬。“求你了,别,别杀他。”
鬼姬挣扎着,它扭曲的灵魂附着在面部,时而狰狞时而惊恐。事实上,并非所有鬼魂都是恶灵,如果邪恶不是与生俱来,那么善良一定是人的本性。它高举着颤抖的手,停留在少年的面前。“我,我下不了手。”它叹息着,低沉下头,不敢再看石像夫人愤怒的双眼。
阴沉的老脸下,有失落也有愤怒,它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一团黑色的煞气在手中凝聚。“我视你如己出,可你卑贱的性格,剥夺了我对你的怜悯!”愤怒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吓得其他的恶灵也纷纷避让。“鬼姬,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它缓缓地伸出鬼爪,指向了那哭诉的女子。
吱吱……
然而,就在这一刻,从大厅外的长廊里,传来了一道幽静空灵的开门声。所有人,包括所有的恶灵,都齐齐望向那黑暗的深处。步伐不急不躁,在深邃的长廊里回荡着,仿佛连密布的阴森气息都因此而退离。
他的身影,出现在这幽暗的大门外,慕天语没有丝毫犹豫便踏入了传教大厅,接着,他拉上了沉重的大门。轰……闭门声响起,一切陷入了沉寂。
霎时,在破裂的石壁中,那悬挂着的烛台里的焰火,突然高涨了几分,整个大厅因此而变得通透明亮。好似在场之中的恶灵都十分忌惮这几道焰火,纷纷避退,缩回角落的黑暗里。那纵火徒周身诡异的怨气,在头顶烛光的照耀下,如同被焚烧的灰烬,随风消逝。
慕天语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稳重的身子突然一颤,瞳孔急剧收缩,嘴里更是惊愕道:“若,若曦?”
鬼姬疑惑地望向远处正叫自己的男子,不明其意。
“抱,抱歉。”慕天语失落的神色,低语道:“我以为,以为你是……”
“你是谁!”这时,角落里,那个被称为是屠夫的巨大恶灵,对慕天语低吼着:“不管你是不是通灵人,我都要拧下你的脑袋。”它手持着一柄鲜血淋漓的屠刀,那刀柄与它的右手牢牢相接,扭曲的肢体,令人望而生畏。它挥舞着煞气缠绕的屠刀,从扯裂的口中出惊声咆哮:“我会把你劈成两截!”
咚……咚……咚……咚……
整个封闭的大厅里回响着它满腔怒火的脚步声,然而,纵使大地颤抖,屋顶瓦砾松懈,可大厅里的烛光却没有丝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