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陆城。”贺雨璇的笑容更甜了,“你的死期是今天。”
“你,是,谁?!”陆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只要四个人的阵型没有被破坏,笔仙仍在,他就没有没有办法获得单独行动的能力。
这个女人威胁不了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立刻用空闲的左手召唤出黑龙,然后一刀截断她的咽喉!
但是这样做势必会带来的后果就是请鬼仪式的失败。
请神容易送神难,请鬼尤为如此。
知道一点请笔仙常识的人都清楚,如果请来了笔仙却没能按程序把她送回去,造成的后果将是不死不休!
名义上请笔仙的是四个人,但是念咒的是四个,滴血唤魔的却只有贺雨璇一个人。想要把来的鬼物送走,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人就是她。
事实上陆城知道,就算自己没有杀贺雨璇强行中断请鬼仪式,自己怕是也难撑过今天了。
笔仙一旦开口,尤其是这种坊间盛传的厉鬼,一旦言不符实,不达成目的,她是不会罢休的。笔仙既然能开口说自己的死期是今天,她就一定会亲手促进这件事情的达成。陆城不死,哪怕是几个人合力送鬼,也未见得就能送走这尊大神。
但是他不能赌。
张凯和王丹的命还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如果自己敢强行打断,那么换来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鬼物的暴动,杀尽所有人,乃至祸及整个学校。
“我?”贺雨璇笑了,她悠然的一甩额前长,这个动作的优雅动人,全然不像是一个正在招灵游戏中的人所能做出来的事。她重新睁开了眼,看向了陆城,也让陆城看清了自己点亮成水蓝色的双瞳。“你觉得我会是谁?”
陆城冷冷一笑,龇开了牙。
识人心,辨鬼怪,视幽府,晓阴阳。眼生异象,天地鬼瞳!
“你是鬼瞳族人?”
“不然呢?”贺雨璇的左手玩弄起了两鬓的长,“不是通灵血脉,你觉得我会知道这禁咒古法,帮你唤出这冥府千年的幽鬼?”
“有意思。早有预谋?”
“当然,干这些事儿我损失也不小,损阴德的!如果不是针对你,我有必要以一个通灵人的身份去干请鬼这种下作的勾当?”她觉得很好笑。
“有道理。”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城反而冷静了下来,反正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反而是最好的局面,他们手中的铅笔还在纸上循环往复的画着圈,没人问问题,也没有人要送走这只厉鬼。“为什么针对我?”
“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有答案,既然做了出头鸟,就该有这个吃枪子的心理准备,我受命于谁不重要,反正你这次是在劫难逃了,问得太多没有意义。”贺雨璇侃侃而谈。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陆城眯起了眼,“但是恕我直言要干掉我太容易了,几个人同时出动,没理由我会插上翅膀飞掉。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绕这么大一个圈就为了针对我,现在倒好,平白赔上了两条性命。”
“您太谦虚了!”贺雨璇恭维道,“要干掉您哪那么容易?有人针对你,难道就没有人暗中保护你么?事实已经证明了我们决策的正确性,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你终究还是中招了。”
“暗中保护我?”陆城楞了一下,心说这家伙是指钟衍和崔婉儿那俩免费打手么?或者说还是另有其人?“你成功了么?”他冷笑,“好像没有啊。”
“你的死期就是今天,你以为你逃得掉么?”贺雨璇的语气也骤然冷了下来。
“你忽略了一点。”陆城抬起了左手的腕表,“现在的时间是0:10分,不凑巧,晚了那么几分钟。”他微笑,“如果再早那么几分种得出答案,时间太仓促,或许我真的无路可逃。但是过了零点,距离‘今天’结束还是二十三个小时多,你觉得那么长的时间,我就必须得坐以待毙引颈就戮么?你太小看时间带来的变数了。”
“是么?那就把你所谓的变数拿给我看看吧。”贺雨璇突然放声大笑,然后猝不及防的抽出了四人合指中的铅笔,一把握在了左手中!
“你想干什么?”陆城当场就急了!这家伙强行打断了如此凶险的招灵仪式,这是在玩火!
但是贺雨璇更可怕的动作还在后面。她狞笑着,把铅笔抓在手中“啪嗒”一折,将那支原本就脆弱的原木铅笔一折两段!
原本还紧握着他们双手的张凯和王丹突然白眼一翻,整个人向后倒去!
森森的寒意潮水般涌没了整座大楼,窗外风云变幻,怒起的狂风凌虐着飒飒的树叶,乌云海浪般的翻涌,狂流中,隐约露出了苍白似美人肌肤的月光,令人看一眼便觉得心头渐寒。
笔仙怒了。
被风吹走的笔仙纸如狂的蝙蝠般在楼道内扇动着翅膀,终于,在略过烛火的瞬间被“咝咝”的火舌一举吞没。低调婉转的歌喉从每个人的心底传来,伴随着乐声起伏,那燃烧着火焰的笔仙纸偏偏散落纷飞。
空中依稀可辨的字迹里,有“生”,有“死”,有“不甘”,有“怨恨”。
陆城仿佛能看到那一片片散落的纸灰间有哭泣的人脸闪过,却看不清,留不住。
她唱“今日一别离,来生难再续,姊穿红嫁衣,妹往黄泉去。一望三生远,泪落伤心处,举身赴白练,新人帐前烛。”
陆城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他害怕,他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