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赖成俯身拜了拜,弯腰退出肆茅斋。
就在这时候一个内侍引着一位老者走过来,赖成不认识那人,内侍见了赖成连忙行礼,那老者也跟着行了礼。
内侍引着人到了肆茅斋外边让他等着,然后内侍自己进门去禀报,不多时,那老者被召见。
“草民拜见陛下。”
老者一进门就连忙跪下来行礼。
“就是你曾经给薛城看过病?”
皇帝问了那老者一句。
老者连忙道:“是是是,草民是安城县的郎中,薛城自甲子营到安城县后,草民数次给他看过病,他有血燥之症,头,胡须,连眉毛都在脱落,所以草民给他用了放血法,在耳边划口放血。”
皇帝点了点头。
老者继续说道:“草民奉命为前后两个薛城都验过尸......是草民走眼了,第一个薛城,应该是假的。”
皇帝问:“为什么?”
老者道:“刚刚草民说过,薛城血燥之症日渐严重,但他又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平日里见人,胡须和眉毛都是假的,第一次验尸的时候,草民特意看过,胡须和眉毛确实都假的,可以揭下来,所以当时草民也断言那个薛城就是真的。”
“可是后来第二次又召草民验尸,草民仔细回忆,才醒悟第一个薛城的眉毛和胡须,都有故意刮过的痕迹,眉角还有一点极细微的刮伤,但当时草民并未在意,觉得薛城的胡子眉毛反正都掉的差不多了,他自己刮掉剩下的也属正常,前几日又为第二个薛城验尸,仔细看过之后确定,死在燕山的薛城,是真的薛城。”
皇帝看向那个老者:“这次可看准了?”
“绝不会再有错了。”
老者连忙道:“这次验尸更为仔细,不会有错。”
皇帝点了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老者再次叩,然后战战兢兢的退出肆茅斋。
薛城是真的死了。
所以,好像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杨皇后在京畿道所谋,必然离不开薛城,那些藏起来的东西都在薛城掌控之中,所以如果以后会有什么变故,必然是薛城策划谋算,然而薛城真的死了......
与此同时,南平江。
大船逆流而上,沈冷坐在甲板上思考着这几日查到的消息,本来账目都丢失了,所以重安郡分号的账查无可查,所以沈冷决定在回长安之前,彻底查一查已经被封村的票号存银和货物。
好在人手足够多,只用了两天时间就都重新记录对比,银子和货物都梳理了一遍,然后现了很多对不上的地方。
之后廷尉府的人在重安郡的一家青楼里查到消息,青楼的人招认,陈三阳曾经和人在那里多次赌钱,每一次赌的都很大,而且陈三阳几乎都是输家。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前人所说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是什么意思,我们看到有人在大坝上挥舞锄头,必然会阻止,可是我们看到蚂蚁在大坝上爬,根本就不会在意。”
沈冷看向孟长安,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宇文小策就是那只蚂蚁,他在暴露出来之前根本就不会引起谁的注意,在他身边还有很多这样的蚂蚁,所以我这次的对手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坐在那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以前的对手,比如沐昭桐,看起来强大的不可击败,但他就在那,因为他太强大,所以谁都看的清清楚楚,比如后来的同存会,虽然没有实据,可是他们就在那,那些人那些家族跑不了,就算没证据也知道是他们,比如薛城,哪怕他假死了一次我们也知道他一定没死,因为他没有死的必要,这些都不是蚂蚁,都是庞然大物。”
“当对手换成了蚂蚁,不是大象。”
沈冷摇头:“好像更难缠了。”
孟长安道:“和战场上并无区别,战场上,大部分人都在注意着敌军的主帅是谁,敌军的大将都有谁,可是不起眼的那些斥候,那些探子,他们才更具威胁。”
“薛城如果是主帅的话,他会去亲自打探消息吗?当然不会,他所掌控的所有消息,都是宇文小策这样的蚂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告诉他的,薛城死了,蚂蚁还在,而薛城掌控的那些变成了蚂蚁掌控的东西。”
“他们更隐秘,更具威胁。”
孟长安道:“不过......宇文小策难对付的时候过去了。”
他看向沈冷:“他现在不是蚂蚁了。”
沈冷嗯了一声:“一般自信的人,往往会做出让人不理解的举动,我这几天在船上把所有事前前后后串联了一下,以宇文小策的身份去思考,然后我突然想着......我就应该回到长安,就在那些大人物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
沈冷缓了缓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想看风起云涌,因为他觉得,是他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廷尉府,什么大人物,什么国权王法,都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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