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衍只知道净崖先生肯定姓李,但叫什么从没有问过,之前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人,来了已经有几个月也不经常在府里,每天都会出去闲逛,徐少衍觉得他有祖上那位大闲人的真传应该会有些本事,部分时候议事会带上他,但是对他说的却没听过。
比如这次,不知道这位净崖先生是从谁哪儿听来的,知道了他们要对窦怀楠动手,急匆匆来找徐少衍劝他,可徐少衍怎么听得进去,还是安排人去了。
净崖先生这个名号,按他自己的说法是这么多年来一代一代传下来,没有变过,这名号他们这一脉只传长子长孙,楚时候的那位大闲人风流成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有过多少女人,也就不知道有多少子孙后代,但是这个大闲人有一样好,凡是知道了的全都一视同仁皆有所传。
所以后来在江湖上出现了很多宣称是这位李大闲人后代的人,其中有一部分也是真的。
“净崖先生。”
徐少衍快走几步,上前拉着净崖先生的手:“还请净崖先生救我,救徐家。”
净崖先生是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中年人,面相就带着些书卷气,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哪怕不说话,你也会给出判断,觉得他要么是个教书先生,要么是个学者大儒。
老百姓的眼力,让他们分辨出哪个是教书先生哪个是学者大儒还是有些难度的,可让他们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学问人还没有那么难。
净崖先生看了看徐少衍的脸色,他没有目睹,可他知道生了什么。
“那三个人被抓了?”
他问。
徐少衍摇头:“没有。”
“死了?”
净崖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还不如被抓了。”
他眼神里有些悲伤,虽然不清晰,可是很疼。
徐少衍急切的说道:“当年先生的祖上曾经救过我的祖上,所以才会有那张欠条,当年祖上临危受命为太祖陛下守住后路,面临的就是生死之局,先生的祖上以妙计救之......现在的情况与那时候何其相似,徐家又面临生死之局,先生恰好在这,还请先生救我一家。”
“徐公,不一样。”
净崖先生叹道:“当年的徐公是为了救陛下,而现在的你......是在谋陛下。”
徐少衍脸色变了变,眼神里有一丝微怒一闪即逝,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什么,而是更加谦卑起来:“先生大才,已经预料到过会有此局面,所以先生也必然会想到过破解之法。”
“没有。”
净崖先生认真的说道:“那日我和徐公说,不要对陛下有所谋,这个天下,这个时代,这个环境,谋钱谋利都可以,以徐家的实力,就算是谋财害命了都有得救,可是徐公你谋陛下......只有陛下可以谋人而人不可谋陛下,我还说过,若想要徐家中兴不是没有机会,他日陛下必然下旨水师东征,徐公为表忠心,选派徐家年轻子弟送上东征战场,陛下感念于徐家之忠,必会有所嘉奖。”
“那太远了,现在时机这么好,不加以利用岂不是错过了?”
徐少衍道:“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啊!”
净崖先生有些失望的看着徐少衍:“徐公,你认为的好机会为什么会出现?那是陛
下让你看到的,陛下希望你看到的,我曾直言,说陛下会故意让你们看到一些破绽一些机会,可那是诱饵,你们以为陛下是在为二皇子将来继承皇位铺路,可实则是陛下在为二皇子将来继承皇位铲草,陛下的仁念在于只铲草,不除根,所以现在还来得及。”
徐少衍心里的怒火一个劲儿的往上涌,可还是压住了。
“先生,你得救我,念在你我祖上有那么好的交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净崖先生打断,净崖先生道:“当年我祖上和徐公祖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交情,说是交易更准确些,我祖上希望能救徐公,是为了以后让徐公救他的后代......徐公,如果你还听我一句劝,现在你去御园肆茅斋跪见陛下,就说想杀窦怀楠是你一时糊涂,请陛下降罪,陛下为了遮掩这等丑事,应该还不会直接把徐家怎么样,最多是你个人受一些惩罚,大概是会丢了命的,但只要你死了,徐家就保住了。”
“不行!”
徐少衍怒道:“你是要害我!”
他往后退了几步怒视净崖先生:“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来我家里准备着害我的,我此时若是去见陛下坦承是我所为,你以为陛下那样的人会在乎几百年前我们徐家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