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
二皇子把面前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学着大人的样子,也像极了一个大人。
可是他自己知道,他父皇也知道,韩唤枝知道,沈冷亦知道,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所以皇帝给他的选择不是去选内阁辅大学士的人选也不是选禁军大将军的人选,而是他信任的那个人的人选。
这个人还能是谁,当然是沈冷。
城寨木墙上,沈冷和陈冉坐在那看着远处安息人的大军席地而来,可是陈冉在沈冷脸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担忧,他不知道沈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可是只要沈冷脸上没有任何担忧他就心安。
安息左卫军八万多精锐在距离宁军大营十五里左右停下来,左贤王雷塔确实没打算直接进攻,他仔细询问过逃回去的败兵到底是怎么被击败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弃聂嘁是个酒囊饭袋,他也不相信数万安息大军那么不禁打,仔细问过之后他就明白,进攻?宁人巴不得他们来进攻,只要他们进攻,宁人的火器床子弩抛石车这些武器的威力就能挥到极致,可平原野战混战一团的话,宁人的这些武器就会变的没有意义。
他何必要打。
皇帝陛下给他的命令是阻止沈冷所部宁军靠近王庭城,那么他率领大军挡在沈冷的前边就足够,既然宁人想要决战,那就放宁人来攻。
安息左卫军到了之后就开始构建工事,他们学着宁军的样子在大营外面横七竖八的挖掘壕沟,不是为了让士兵们进去而是为了阻挡宁人的骑兵,这些壕沟和陷马坑能让宁军的铁骑跑不起来,还在大营外边布置了至少三层拒马,把他们的营地打造的如同铁桶一样。
除了壕沟陷马坑拒马桩这些布置,雷塔还下令游骑十二个时辰不分昼夜的在左右两翼巡游。
八万多名以杀戮见长的安息精锐,到了之后就开始变成了工匠,砍树的砍树,挖坑的挖坑,他们还在大营四周搭建了很高的箭楼,只要宁军有任何动向都不会避得开箭楼上瞭望手的眼睛。
连续三天,安息人都在做这些事,他们不是来打仗的只是来堵路的,如此坚固的营寨防御工事打造出来,他们人数又比沈冷所部宁军更多,看起来如铜墙铁壁一样。
三天过去了,陈冉忍不住又一次问沈冷:“还要等?”
“还要等。”
“我们就算等到风也没机会靠近王庭城。”
“不只是等风。”
沈冷笑了笑道:“如果排队的话,第二等的才是风。”
“第一呢?”
“风,大风。”
陈冉楞了一下,看着沈冷觉得他病了。
三天之前沈冷就推测唐宝宝的大军应该距离吐蕃王庭都城已经不足百里,三天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够用,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件东西。
天黑的时候,沈冷等来了他想等的东西,但不是和陈冉说的那些事,他等来的是一封信,安息左卫军雷塔的亲笔信。
沈冷把信打开看了看,安息人的文字他辨认起来没有问题,虽然这是他学过的最难学的文字之一,所有文字看起来都好像是蚯蚓一样。
雷塔的意思是
想问沈冷,如果他要走的话,沈冷会不会放开堵住他的路。
陈冉听沈冷说完楞了一下:“开什么玩笑,雷塔在前边构建工事挖了那么多壕沟陷马,现在说是我们堵住了他的路?”
“因为他没路走。”
沈冷打开地图指了指:“如果雷塔是真心想要撤走,那么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咱们这往东南方向,进入大支国,绕开伽洛克略的大军,从大支国返回他们的安息。”
“我怀疑有问题。”
陈冉道:“就凭你那一封信就能让对伽洛克略忠心耿耿的雷塔变心?”
沈冷笑道:“我也怀疑。”
陈冉道:“那怎么办?”
“看他诚意。”
沈冷看着地图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雷塔真的担心自己会死在伽洛克略手里,想要逃走也不是没可能,他儿子刚刚被伽洛克略杀了,而他又不想和咱们拼个全军覆没,那么逃走似乎成了最合理的选择,但是他如果想走的话没那么容易,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冷吩咐了一声:“取纸笔来。”
倒不是沈冷对自己的文字有多自信,主要是军中除了他之外真没有谁能通顺的写安息文字,更主要的是他的文字跟防伪似的,只要看到这封信雷塔就知道一定是沈冷亲笔所写。
三个时辰后,安息左贤王雷塔收到了沈冷的这封亲笔信,他不敢和那些谋士们一起看,只能是自己摸索推测,想读通顺的话大概有五分之一的字得靠冲和蒙。
“缴械?”
雷塔眼神里闪过一抹阴寒。
“若我缴械的话,如何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