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看向陈冉:“送李大人回府里去,然后再把人抓回来,我现在还没有回京,还是征南大将军,有权调遣节制南平江以南各道之内的战兵厢兵,既然李大人提到了国法两个字,我就和你在军律堂上好好聊聊国法,把他从家里抓来,送到厢兵大营。”
沈冷骑上黑獒:“去厢兵大营等着李大人,我不嫌麻烦。”
李生贤怒视着沈冷,可怒视有什么用。
半个时辰之后,厢兵大营,怀远城数千厢兵全都被集合起来,就站在校场上,每一支战兵队伍都有军律司,督查军纪,又被称为律兵,战兵们习惯称呼这些人为执法队,而每一支厢兵队伍里都会设军律堂,触犯了军律的人会在军律堂受审。
此时此刻沈冷就坐在军律堂的正位上,军律堂外边就是那数千名厢兵,这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将要生什么,可是谁都知道今天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过去了。
不少怀远城里的大人们也赶来,想劝劝沈冷,人都来了,可谁也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说,他们站在军律堂外边看着端坐在军律堂正中的沈冷,似乎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杀神。
让这些大人们觉得不对劲的是,本应该出现的钦差叶大人却没来,钦差不来,谁能劝得动沈冷?那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将军,地方文官最不愿意和沈冷这样的人打交道。
又两刻,李生贤被扒掉了官服带到军律堂外边,一身白衣,看起来有些狼狈,而他手下的厢兵看到道丞大人如此模样一下子就乱了,人群开始往前挤,似乎想把李生贤救出来,站在他们面前的一排水师战兵将连弩端起来瞄准,那整齐的声音让往前挤的人脚步为之一停。
他们不用去怀疑,这些战兵的真的敢射。
与此同时,道府大院。
叶流云起身给面前的人倒了一杯茶,这个人连忙也起身致谢。
“黄将军别这么客气。”
叶流云坐下来:“突然把黄将军请来,确实有些冒昧了。”
江南道战兵将军黄然道:“叶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就是,大人奉旨来江南道查案,有权调动江南道所有在职官员,自然也包括我在内。”
“没事。”
叶流云道:“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想请黄将军喝杯茶。”
就在这时候黄然的亲兵快步进来,先对叶流云施礼,然后走到黄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黄然微微皱眉声音很大的说道:“征南大将军带兵进了厢兵大营?厢兵大营的人为什么要派人来找我?”
他看向叶流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是厢兵大营那边的将军戴同与我是旧识,所以戴同觉得我可能过去一下比较合适。”
叶流云问:“那黄将军现在就过去?”
黄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咦?叶大人这是什么茶,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喝到过,味道真不错。”
叶流云起身:“若是黄将军喜欢,我送你两罐。”
他走到书桌那边取了两罐茶叶放在黄然面前:“一会儿带回去就是了,对胃口的话,每年我安排人送过来。”
“那就多谢叶大人了。”
黄然哈哈大笑:“这茶虽然好,可是光品茶差了些滋味,我可是素闻叶大人棋艺非凡,我恰好也薄有钻研,要不然叶大人赐教两局?”
叶流云也笑起来:“也好,反正闲来无事。”
没多久棋盘摆好,黄然看了一眼亲兵还在那站着,一瞪眼:“你还想看看不成?以为我猜不到你想什么?你想看看叶大人是如何打的我毫无还手之力然后你回去再对别人说,一起暗中笑话我?”
亲兵连忙俯身:“属下告退。”
他连忙退出书房之外,想了想将军这是不打算去厢兵大营了。
厢兵大营的将军戴同和黄然将军同是出自东疆武库,后来分开,一个去了北疆一个去了西疆,再后来戴同戴将军因为身体不好从边军回来,被调派到了怀远城做厢兵将军,怀远城六千多厢兵都是他在训练。
亲兵回头看了书房里一眼,就听到将军在和叶大人耍无赖:“我看叶大人带来的茶叶可真不少,要不,我输一盘叶大人就送我一罐?”
叶流云笑道:“无论输赢,今日我这屋子里的茶叶黄将军喜欢的,尽管带走就是。”
黄然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还是得凭实力拿。”
叶流云笑着摇头:“将军凭实力输,输了就拿,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讲理了呢。”
黄然哈哈大笑。
亲兵把头转回来,心说肯定是不去了。
厢兵大营。
沈冷看了一眼被押过来的从二品道丞李生贤,他示意手下把人松开,李生贤活动了一下肩膀冷冷的说道:“沈将军,你就算现在逞威风,回到长安之后你以私刑处置一位道丞,你得对国法解释,你得对陛下解释。”
沈冷点了点头:“谢谢你还有时间为我操心,是个好人。”
他摆了摆手:“把厢兵将军戴同叫进。”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竹筒里插着的令箭,取出来一支看了看:“军律堂里,我想问问李大人,你坐在这,背后是大宁战旗,你后背会不会烧的慌?”
正位后边挂着的就是大宁战旗。
沈冷把令箭往地上一扔:“今日我叫进军律堂者,进门去军服摘军盔卸兵器。”
亲兵将令箭捡起来转身出门,没多久就听到外边的喊声:“厢兵营将军戴同何在?大将军叫进!”
李生贤瞪着沈冷:“你不过是仗着陛下信任罢了。”
沈冷笑起来:“我当你是夸我,不然的话,按你的理解我胡作为非是仗着陛下信任,那么你是在骂陛下?”
他脸色逐渐肃然。
“我仗陛下信任可以仗一辈子,李大人,你敢吗?”
他看着李生贤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特别喜欢仗势欺人,势是陛下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