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然道人摇头:“与你无关。”
苏启凡笑着说道:“阁老离开长安之后,至少有上百个人是靠我的接济活着,如果你是天字科的一员,那你这两年来花的每一个铜钱都是我的,什么叫与我无关?”
“苏启凡,你想干什么?”
荀直问了一句。
“荀直先生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苏启凡一边说着一边绕过荀直走进那个不大的客房,进门之后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唏嘘道:“堂堂荀直先生,曾经是皇后娘娘的座上宾,太子的授业师,连阁老都把你称之为当世才俊翘楚,看看......”
他伸手把盖在桌子上的布掀开,那一盘白菜是猪油炒的,这般寒冷的天气,屋子里又没有点着火炉,菜很快就凉了,白菜上裹了一层白腻,看着就寒酸。
“先生真是节俭。”
苏启凡坐下来,指了指下意识跟到门口的焕然道人:“把门关上。”
荀直和焕然道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进门,把房门关好。
苏启凡把背着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听声音很沉重,他将包裹打开,里边全都是金子,至少有几百两。
“你是天字科的人,天字科的人是无价之宝,如果你想找地方隐退,从这里拿走一半金子,算是遣散费,阁老交给我的事,我总得有始有终才行,虽然觉得可惜了你这一身本事,不过人各有志,我不强求。”
他看了荀直一眼:“剩下一半的金子荀直先生可拿走,随意找个什么地方做教书匠,总是不会活的太辛苦。”
荀直摇头:“多谢你的好意,心领了。”
“清高。”
苏启凡笑着说道:“阁老从江南织造府拿的银子,从平越道那些南越人手里拿的银子,都已经花光了,早就花光了,用以平越道叛乱,谁想到他们那么不禁打,让一个沈冷三下两
下就给灭了......别人不说,天字科的人这两年的生活,荀直先生这几年的所花的银子,都是我起帆商行提供的,现在两位跟我这里装清高,不觉得晚了些?”
荀直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
苏启凡问:“荀直先生知道我的身份吗?”
荀直回答:“阁老的高徒,曾经被誉为阁老门下三大才俊,只是你离开朝廷的早,跑去经商。”
“那是其一。”
苏启凡道:“我去经商,是因为我知道沐昭桐成不了大事,最终还得连累我,还不如早早退出朝廷,做个富家翁比做个死囚犯要舒服多了......不过我需要沐昭桐,所以一直都没有断了联络,所以我说,你提到我是沐昭桐的门生,那是身份其一,我还有个身份,是沐昭桐地下钱财的管家,所以我商行的生意才会风生水起,当然这不是全部,还要归功于我的第三个身份。”
“什么?”
焕然道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黑武人。”
这三个字一出口,荀直和焕然道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既然我说了,就不怕你们知道,也不怕你们动手,我不缺钱可不仅仅是因为沐昭桐,还因为黑武帝国在我背后的支持。”
苏启凡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惊讶的事,你们宁人能派人去黑武,黑武自然能派人来宁国,我六岁的时候人生就已经注定了,那时候我就不得不开始学习宁人的语言宁人的文化,十四岁,我被悄悄送到宁国辽北道,一个富户收养了我,我很争气,二十四岁进士及第,那一年也巧了,沐昭桐以辅大学士之贵亲为科举主考,我便顺利拜入他的门下。”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按照计划好的,在宁国朝廷里做官,因为我的能力自然会被赏识,再加上沐昭桐对我的喜欢,我自己都觉得,我四十岁的时候就能做到侍郎,运气好,四十五岁就能做到尚书,好玩吗?我一个被黑武人从小带走的渤海人,成了宁国的高官,我自己都觉得精彩。”
“皇帝手下有个人叫叶云散,深入黑武,成为汗皇身边亲信,不得不说我不如他,我怕死......自从我看出来沐昭桐的心思,我就只好先退了。”
苏启凡看向荀直:“我知道两位不怕死,可是死有什么意义呢?你们是宁人,你们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强求,如果你们相信我,跟我去北疆,我不会让你们出卖大宁军队,我只是想杀了沈冷,两位如此了解沈冷,到了北疆之后,定会有所作为。”
苏启凡看向荀直,说出了一句对于荀直来说致命的话。
“汗皇陛下也知道荀直先生大名,宁国不要先生,不识先生之才,汗皇陛下说,先生可到黑武,一国之政,令出汗皇,行令者为宰相,汗皇觉得先生之才,可为黑武宰相。”
荀直的眼神里有一种东西一闪即逝。
“不行!”
焕然道人忽然喊了一声:“荀直先生,莫忘了你是宁人,我也是宁人,不可成为黑武的走狗!”
荀直茫然的转头看向他,焕然道人上前一步拉住荀直的手:“先生,你要想清楚,宁人之间有争斗,那是宁人的事,可若是去了黑武,那就是大宁的叛徒,是黑武的走狗啊先生。”
砰!
门外一道黑影撞破了房门,在焕然道人转身的一瞬间,手里的刀子戳进焕然道人的心口,荀直下意识的退后,然后才现,一刀杀了焕然道人的竟然是这客栈掌柜。
苏启凡耸了耸肩膀:“看,总是会有蠢人。”
焕然道人倒在地上,手抓着荀直脚踝:“荀直先生,你不要......做错了选择。”
荀直猛的后退,那只手无力的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