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道:“臣刚才说,沁色是关键,所以臣一直都在想如何能摆平这个关键人物,如何能让她不参战,甚至还能成为大宁北伐的助力?”
皇帝皱眉:“谈何容易。”
“取胜黑武的关键在沁色,取胜沁色的关键在孟长安。”
沈冷道:“如果孟长安可以说服她,桑布吕死后,大宁愿意支持她与国师争夺汗皇之位,甚至可以想尽办法帮她除掉心奉月,她应该会有所动摇,前提条件是,桑布吕必须死,唯有桑布吕死了她才真的没得选,她如果不去争,她的皇族就会彻底没落。”
皇帝一边走一边思考,等沈冷说完之后问:“刚才你说过,沁色之才远胜桑布吕,如果让她继承汗皇之位,那岂不是为大宁培养出来一个强敌?”
“陛下,正因为她的能力才智都远胜桑布吕,所以她比桑布吕更清楚应该如何与大宁相处。这一战,大宁胜算远比黑武要大,她当然知道未来几十年如果再擅动兵戈对黑武更不利,她是聪明人,她知道未来怎么处置两国关系,还有一点就是......陛下,如果黑武落在心奉月手里,那岂不是比落在沁色手里更让人担忧?心奉月是剑门宗主,信徒遍及黑武,一旦他政教合一成为黑武国汗皇其统治力将会超越以往历代汗皇,黑武上下的凝聚力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样恐怖的统治力会让黑武国力恢复的速度加快。”
皇帝脚步一停,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动。
沈冷继续说道:“只要桑布吕一死,再让孟长安去劝她,此事有八分可成。”
皇帝看向沈冷:“所以朕还不能罚孟长安?”
沈冷道:“最起码还不能阉,兴许用得上......”
皇帝:“......”
皇帝道:“那第一战打北院三十万人的策略是不是要改?”
“先不用改。”
沈冷道:“无论如何,那三十万人还是相对较弱的,臣从兵部那边询问得知,北院大将军被桑布吕设计反杀,桑布吕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从南院分派一个人过去掌管北院三十万人,服众谈何容易?如果说黑武人用百万大军构建成一道城墙,那三十万人就是裂缝所在。”
皇帝道:“朕派人知会叶云散,让他多查查北院那边的事,看看能不能安插进去人。”
沈冷道:“除此之外,臣还有一个别的想法......臣想着,可以让叶大人在黑武国内想办法激起民变,越乱越好,当然还有个更狠的法子,只是臣都觉得狠毒了些。”
“说。”
“如果......心奉月对黑武皇族杀的不够干净,咱们就帮他一把,让沁色成为真正的唯一人选。”
皇帝沉思。
“可以试试。”
皇帝道:“朕明日就派人赶去北疆与叶云散商议一下,这样的事还是廷尉府处理起来比较容易,只是需要挑选一批武艺高强还要胆大心细的人潜入黑武,人选不好挑,如果朕让孟长安来挑人,他......毕竟他和沁色关系特殊。”
“臣来挑吧。”
沈冷真怕皇帝把这件事派给孟长安,那对于孟长安来说一定是折磨。
“这是最好的法子。”
皇帝看了沈冷一眼:“就算你不对朕说,也会有人对朕说,所以你干脆先说出来,你又怕朕把差事派给最合适的孟长安,所以你抢着把这件事揽下来,归根结底,你还是在替孟长安着想,你想把沁色捧起来成为黑武新的汗皇,又不想让她恨孟长安,朕没有说错你吧,你是怕孟长安心里受折磨,所以你才提前说出来提前做准备,你不是个狠毒的人,但你愿意去做这狠毒的事。”
沈冷没说话,低着头看着地。
孟长安是他兄弟,沁色是孟长安的女人,可归根结底,沈冷是宁人,孟长安也是宁人,北伐一战,涉及大宁未来百年基业,他知道应该怎么选。
皇帝看着他问:“如果计划没成功,沁色又愿意为孟长安放弃她在黑武的一切跟他回大宁来,你想过没有,你如何面对她。”
沈冷垂:“臣,先是宁人。”
皇帝看着夜空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年轻人不懂得取舍,是锋芒,年轻人懂得取舍,心里苦,沈小松当初给了一把小猎刀,你却落下了一个刀鞘,锋芒在孟长安那,可是唯有你这个刀鞘才能遮住孟长安的锋芒,没有你,他可能也没有今日。”
沈冷连忙说道:“没有臣,孟长安也是孟长安。”
“但他会因为锋芒太露而早折,没有你也许都等不到露出锋芒。”
皇帝继续往前走:“他若是不时时刻刻想着还有你,他更不遮掩......你比朕了解他,早年丧父,而且其父还是水匪,心死之人,年少时多半已对自己放弃了吧,朕猜着,若非你是他的牵挂,他哪里能有现在,或许在他父亲死后不久便已沉沦堕落。”
沈冷默然。
这么多年,他曾无数次把自己想象成孟长安来体会那种痛苦,每一次都心如刀绞。
可是孟长安还能对他露出笑容,多难?
皇帝有些心疼的看向沈冷:“你不是个有狠毒心的人,朕知道你做选择的时候,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