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请帖放在桌子中间，桌两边的吴震和冯一鸣一时都没说话，书房里的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吴震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接过对面丢来的烟点着，将事情的前后连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问道：“你去参加？”

冯一鸣噗嗤笑道：“怎么可能，如果我真去参加，别说你了，就是林文武都跟我没完，星海科技和魅族科技如今被业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及外界媒体顶到这个位置，什么位置？争锋相对的死对头。”

吴震的视线落在桌上的请帖上，意思很明显，你既然不打算去，为什么要收下来？

“展雄集团几年前在和googl的谈判中，提出启动手机项目推广安卓系统的计划，时至今日，星海科技在googl、展雄技术研究院的支持下，差不多快到出成果的时候了。”

冯一鸣起身缓缓踱步，侃侃而谈，“其实很多人都看得到，我试图在IT行业内打造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所以展雄集团才会启用事业群的组织架构，所以天辰投资才会长期坚持孵化项目、投资有潜力的公司。”

“从当年天辰影视、遨游科技被划归展雄，再从对起点中文网、熊猫语音的几次增资，到这些公司的独立运营，都是补全产业链手段的一部分，但这些都是旁枝末节，重要但并不是最关键的。”

“二十一世纪是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移动互联网的迅速到来很可能让大部分行业人员猝不及防。”

“所以我才会让技术研究院秘密启动开那款易平台。”冯一鸣坐回座位上，盯着吴震的眼睛，“这是一条被我精心打磨的线，，是一条将影视、娱乐、购物、查询等等功能连接到一起的线，一条将易付宝、易品网等等企业连接到一起的线……有了这条线，这些散落的珍珠才能组成一条昂贵的珍珠项链。”

“我是去年美国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个计划的，也曾经和任宏远讨论过。”吴震犹豫了会儿，说：“这些计划你很可能是早在第一次去美国和googl进行谈判之前就决定的，不然也不会预先留口子以便接受波导手机工厂。”

冯一鸣的思路向来不是单刀直入，往往是旁敲侧击，从侧面去突破，吴震倒是有耐心慢慢听。

“易平台这条线从补足产业链来说只是软实力，这条珍珠项链的价值毫无疑问，但是价格却有着很大的差异。”冯一鸣抿了口茶，笑道：“这个道理你自然明白的很。”

“当然，就像你老子的藏宝室里的那块砚台，懂行的人知道这价值千金，不懂行的人会视而不见。”吴震点点头，“那条珍珠项链要放在手机里才能真正展现价值，才能拔高价格……”

说到这，吴震的脸色一变，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你猜的没错。”冯一鸣淡淡点头，“对于展雄来说，具体就是对于易平台这款对集团未来非常重要的软件来说，星海科技和魅族科技没有本质区别。”

“一直都说要做手机来推广安卓系统，这让我忽略了……我早就该想到了，”吴震喃喃自语，“反正都是智能手机……”

冯一鸣默默喝茶，没有吭声，先让吴震缓一缓，消化这个信息。

吴震自从几年前跟着去美国参与到和googl的谈判中后，就开始为了手机项目奔波，组建星海科技后，一度成为风云人物。

星海科技在展雄系企业中是非常特殊的，拥有极高的独立性，人力资源、财务、研团队都和展雄集团没有直接关系，而且在历次的会议中，魏军和冯一鸣都将星海科技视为未来展雄集团的基石之一。

如今吴震终于明白过来了，冯一鸣的确重视星海科技，但根源在于对智能手机行业的重视，在于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展雄系产品之间的结合，对于星海科技本身的重视度并没有吴震想象的那么高。

复杂的情绪在吴震心底蔓延，让他变身祥林嫂，“我真傻，我真傻……”

“哪儿傻了？”

“你说呢？”吴震恨恨瞪了眼冯一鸣，“我早就该想到的，组建星海科技的时候，你居然能答应星海科技拥有那么强的独立性，而且当面保证不会涉入具体的运营环节……”

吴震这句话是意有所指的，展雄系的企业那么多，冯一鸣和展雄集团总部对其的控制力度被外人想象的要强得多，股权、投资只是表面，更多通过技术人员、人脉的手段以保证企业的展方向符合展雄集团的长期战略方向。

如今能跳出这个权限拥有一级自主运营权的只有两家企业，一家是以起点中文网为基础成立的天阅集团，而另一家就是星海科技，但前者之所以拥有很强的自主权是因为行业的特殊性，毕竟贩卖网络文字这在国内还属于新兴行业，而后者却是冯一鸣早在星海科技成立之前就答应吴震的。

但实际上冯一鸣虽然没有涉入星海科技的具体运营，但从星海科技对国内外手机工厂、研机构的收购，到林文武的研团队的几次设计，冯一鸣都参与其中，虽然他不懂技术，但是几次讨论下来，冯一鸣几度将设计方案退回去重新做，林文武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眼光有独到之处，以至于星海科技第一款智能手机的研进程被魅族科技追上并超越。

“答应星海科技拥有第一级别的自主运营权，一方面是因为要保证展雄集团的战略重心不会生偏移，另一方面也是相信你和林文武的能力。”冯一鸣勉强找了个理由自圆其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未必能吃的最多，吃的最好，吃到最后……波导手机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呢，急什么……”

“刚才进门的时候，你还嚷嚷我坑你……你还真是挖坑的行家，这个坑挖了起码三四年了，我到现在才现掉进去……”吴震仰头将已经有点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苦笑道：“其实挺明显的事儿，我居然没看出来，展雄集团的产品是面向整个中国社会甚至国外的，而星海科技的产量撑死也满足不了……原本我以为你会选择星海科技的手机先进行试验，看来你是打算直接上马。”

“不仅仅是时间上的缘故，更是因为展雄集团长期秉持的理念。”冯一鸣今天算是掏了心窝子，“就像那句广告词，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如果闭关锁国，展雄何来如今的地位和影响力，只有不停的将更多势力卷进来，才能将这块蛋糕做大，自身所能撬动的资源才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