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冯伟安工作忙得很,小姑几次上门都见不到人,这次难得两家人聚到一起,晚饭过后也没走,大伙儿磕磕瓜子,喝喝茶,还聊起老家的一些故事。
话题才刚刚开启,一位前几年常常上门,这两年已经消失不见的亲戚却意外的登门造访。
冯正峰拎着一箱水果,尴尬的站在客厅口,挨个儿打招呼,满屋子的人一个起身的都没有,这些人要么是他长辈,要么年纪比他大,唯一平辈、年纪又比他小的冯一鸣懒洋洋的靠在沙上,眯着眼打量着这家伙。
自从三年前冯伟安把他调到青萍制药厂之后,冯正峰除了年节时候,基本不再上门了,这和以前殷勤、乖巧的形象大相径庭,以前这厮没事经常过来窜门,帮忙换煤气罐、拎上拎下的,积极的很,前几天冯母还说起这事,颇为感慨。
为什么不登门?理由很简单,以前那是要靠着叔叔冯伟安在厂子里混口饭吃的,现在手上两家游戏厅,日进斗金,哪里还需要装孙子,替叔叔家抗煤气罐!的确,冯伟安升官了,但是冯正峰也很清楚,这位叔叔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自己赚不到什么好处,但前几天突遭变故之后,听到一个让他极为诧异,极为不满的消息,让他决定主动出击。
冯正峰刚坐下,看着李语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丫的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走后门、拉关系这些套路玩的比我还熟!
一个早早办了留职停薪,出去打理游戏厅,虽然小小了一笔,但是年节前后,市里对这些无牌照的黑游戏厅查的挺严的,冯正峰两家游戏厅都被勒令停业,还得罚款,另一个早早去羊城打工,如今回了青萍,摇身一变,却成为天河乳业的老总。
冯正峰心里如同有一条毒蛇一般,他哪里肯相信青萍制药厂被承包、改制成天河乳业,冯伟安在其中没有做手脚,不然他李语凭什么坐上老总的宝座。
“正峰,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有事?”冯伟安的眼神有点淡漠,虽然是隔房的堂侄,但他自认为对这个侄子照顾颇多,上学、工作,甚至当初的对象都是自己帮忙找的,但找到财门路之后却显现出心性薄凉的一面。
虽然主要负责开区那块,但冯伟安毕竟挂了个副市长的名头,冯正峰开了两家黑游戏厅的事情哪里瞒得过他。
冯正峰眼珠子转了两圈,舔着脸说:“去年制药厂不是被承包出去了嘛,现在没个正经事儿做,这不……”
冯一鸣在一旁冷眼旁观,扯扯嘴角笑了笑,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看到人家李语现在达了,想着黏上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冯伟安对侄子的心思自然清楚的很,低头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制药厂去年就被承包出去了,你现在才上门?”
去年市里还没开始查封这些黑游戏房,冯正峰正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数钞票呢,哪里管厂子是倒闭了还是承包出去了,现在手头两家游戏房被查,他才急了,不得已上门求援,一问才知道,当年不对付的李语居然是天河乳业的老总。
“叔那时候不是刚升官嘛,我怕影响不好。”冯正峰脸皮都没红,拎着热水瓶给冯伟安、冯母添茶水,对一旁的小姑一家视若无睹。
李语当年在村子里就和冯正峰不对付,打过好几次架,阴着脸拎起热水瓶给父母老婆添水,冷嘲热讽的说:“拉倒吧,你前年就从制药厂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了,早听说你大财,都买小轿车了!不过你爸妈在老家的房子现在还漏水呢,也不见你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