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并没有人来找姥爹询问,但是姥爹已经时不时听到人们在背后议论了。
姥爹暗暗去寻找真正的肇事者,可是肇事者似乎熟悉了姥爹的行踪。姥爹晚上去村后等着的时候,村前会有人被顶伤,或者村前的某个菜园被踩踏。姥爹晚上去村前等着的时候,村后又有人被顶伤,或者村后的某个菜园被踩踏。
那段时间由于收账困难,罗步斋天天在外奔走,没有办法帮助姥爹。
而姥爹自然是不愿意叫赵闲云余游洋和小米参与这种事情的。因此,他一人偷偷关注夜间村里的变化。
一天晚上,姥爹假装在村前转悠,料想村后有可能要出事的时候突然朝村后跑。这时,姥爹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先于他之前蹿了出去。
不过那东西很小,不可能是牛,也不可能是人
。
它速度极快,姥爹追了十多步便看不到它的踪影了。
那一晚,村里没有人出事,也没有菜园被践踏。
那晚过后,事情依然如故,接连不断。
姥爹想叫竹溜子看着村前,自己看着村后,可是竹溜子又要守在大池塘边,防止没有水牛镇压的耍猴戏的人和猴子出来害人。
姥爹如此看护之下仍然没有任何作用。于是,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
找上门来的是住在村尾靠着后山的马进才。马进才是村里出了名的穷人,没田没地没妻没儿没房子。他住的靠着后山的破泥土房还是别人不要了的房子,屋顶瓦不全,又没有铺草,漏风又漏雨。
别人穷或许情有可原,马进才穷则是因为他自己。<dv class="cad">conAd1();他太懒。
他原本有几亩田地,自己不愿意种,就背着父母卖了换钱。钱用完了,他便赖在家里吃他父母的积蓄。他父母气得双双归了黄泉。别人的父母去世,肯定会哭得很伤心。他的父母去世,他却沾沾自喜,认为少两个人的吃用,他就多两份吃用的钱。棺材选薄的买,葬礼照简单的办,生怕多用。
后来他又卖掉了父母的房子,住到别人不要了的破房子里。
他这样的人,自然娶不到媳妇。
由于积蓄渐渐用完,他又不愿给人做力气活儿,所以免不了要小偷小摸。村里几乎没有一家没被他偷过。由于偷的东西又实在不值什么,所以也没有人跟他翻脸。但是背地里人们叫他做“马进贼”。
后来富人被打倒,穷人地位提升的时期,马进贼还一度成为村里的风云人物,痛批旧社会对他的压迫。当然,那都是后话。
马进贼找到姥爹家来的时候,余游洋正在门口选菜洗菜。
马进贼一手揉着他的腰,歪歪咧咧地走到余游洋面前,做出痛苦的样子,大声喊道:“你们家马秀才呢?叫他出来一下!”
余游洋一向非常讨厌马进贼,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找你自己找
。”余游洋当时以为他又是来借钱的。因为前几次借了钱都没有还,罗步斋已经拒绝他好几次了。他口口声声说罗步斋不姓马,不关心马家的人,改日一定要找马秀才借。
其实他有点怕姥爹,不敢真的当着姥爹的面借钱。
余游洋知道这一点,所以故意让他自己去找。
以前只要说让他自己去找姥爹借钱,他就会灰溜溜地走掉。
可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灰溜溜地走掉,反而仰起脖子朝马家老宅的大门喊道:“马秀才在不在家?我马进贼……不……马进才找您有点事情商量!”
姥爹正在屋里教小米,假装没听见。<dv class="cad">conAd2();姥爹倒不是针对他,而是为了多些时间给小米传授知识,其他无干人等都不愿见。
马进贼见屋里没有反应,又喊道:“马秀才!你家的牛昨晚把我的腰子顶坏了,我疼得不行,你总要给我一点医药费吧?”
余游洋愤然站起,用手里的菜叶子指着马进贼的鼻子说道:“喂!你说谁家的牛顶坏了你的腰子啊?你有证据没有!借钱不到了就来骗钱,是吧?看在同村人的份上,你那些欠债我们都没有登门讨要,你倒登门要起钱来了!”
马进贼粗着脖子红着脸回道:“欠的钱是欠的钱,医药费是医药费!你不给我医药费,我这身子治不好了怎么办?”
姥爹在屋里放下书,静听门口两人争吵。
余游洋道:“那你说说看,我们家的牛关在牛棚里,怎么顶伤你了?难道你是来偷牛被顶伤的吗?”
马进贼听出余游洋是在羞辱他平时小偷小摸的习惯,恼羞成怒道:“进你们家牛棚?我呸!我昨晚在快到家的时候被你们家牛顶伤的!那家伙来得太快了!一下就把我从道路上顶到了旁边的坎下,差点没摔死。别人被你们家牛顶伤的不止一个两个了。他们都没看到。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顶伤我的就是你们家的牛!我从坎下爬起来追那条牛,那条牛到你们家门口就不见了。牛都认识回家的路!你说不是你们家的牛会是谁家的牛?”
余游洋一愣,说道:“跑到我们家门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