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在即,一切从简。
在宋家祖庙当中,经历了一场仪式简略,但郑重庄严,隐带古汉遗风的典礼之后,方明便正式成为了岭南宋家之主。
夜里。
明月楼中灯火通明。
方明锦衣玉冠,在灯火下宛如神祗,睿智的目光扫视下方众人。
那一干族老之类虽然声望隆重,但年事已高,真正掌权的,还是现在这群年轻人。
下面宋智、宋鲁俱在,还有两名俚帅,名为陈智佛、王仲宣,以及几个宋家后辈,济济一堂。
“如今情况如何,宋智,你对其他人说说!”
方明正襟危坐,平静道。
“遵命!”
此时他是以家主身份下令,即使宋智乃是亲弟,也要遵守礼法,当即起身,先对方明一礼,旋即才看向其他人:“建康既破,陈叔宝被俘,杨坚以他之令,招降南方残余隋军,江夏、豫章、巴陵的陈朝守将都已经先后投诚,偶尔还有几个坚持抵抗的将领,不是眨眼被灭,便是被属下绑了投诚,区区数月,隋军已经横扫江南,日前已到骑田、大庾五岭之北,兵锋眨眼及至!”
“这……”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联想到隋军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攻势,众人还是不由倒抽凉气,心惊不已。
方明见此,心里也是叹息。
杨坚自代周以来,废西梁、灭南陈,隋军战无不胜,已是天命所趋,大势已成。
自己这边要逆天而行,以区区岭南一地对抗整个天下,自然好像螳臂当车一般不自量力。
“诸位请听我一言!”
身为上位者,纵使自己心里有了计较,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要手下的马仔何用?
还是那句话,若是人主自己都撸起膀子下场,那还怎么做裁判?
果然,方明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宋鲁当即站了出来。
他声音洪亮,侃侃而谈道:“我岭南有五岭之地利,山溪瘴气之险,隋军多是北人,难以适应瘴热之毒……更何况,隋军横扫江南,大军必然疲敝,而我们却是以逸待劳,隋军若不来便罢,若真犯岭南,保管他有来无回!”
“鲁弟此言大是有礼!”
宋智当即也站了出来:“更何况……我宋家承自魏晋,乃是汉家正朔,又怎能向胡虏低头?大哥身负天下汉人之望,若振臂一呼,饱受胡虏侵害的汉人必云集响应!我又训练了两万精兵,大事何愁不成?”
“请家主维护我汉家正统!”
不得不说,这个大义名分实在很厉害,一帮子热血的宋家青年就是大呼着跪了下去,陈智佛、王仲宣等俚帅也随大流地喊了几句。
“各位!”
方明抬抬手,满堂顿时死寂下去,展露出他无上的权威与声望。
“我宋缺承自汉家衣冠,自然要为汉人谋得福祉,此时江南江北俱是胡腥,兴复汉统,保全汉冠之重任,又舍我其谁?”
听到他这话,宋智等主战派当即满脸喜色。
“……当然,隋朝势大,我等只能蛰伏,因此我的大体战略,便是非战不可!以战迫和!”
方明话锋一转。
主战派要安抚,主和派的意见也不能不重视,方明现在身为宋家家主,自然要审时度势,统合各方力量。
“若一箭不便投降,不仅我汉家最后一点余辉难保,更是会被胡虏轻视,宋家上下皆为俘虏,任凭宰割!因此不得不战!但隋朝大势已成,螳臂当车也实在愚昧,因此必须趁胜追击,以战迫和,务必让杨坚承认我们宋家与岭南的独、立超然之地位!”
方明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这话很是有点反、动,放在后世就是赤、裸裸的分裂分子,但却句句从岭南、宋家的利益出,听在宋智、宋鲁等人的耳中却是无比之妥贴。
统一意见之后,方明当即下令道:“宋智,我等兵员训练得如何?”
“启禀家主!”
宋智微微躬身道:“以家主军制,属下一直选拔、训练精卒,现在以五为伍,二伍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五官为曲,二曲为部,五部为裨,一裨统领称为校尉或裨将,率五千人!……此次大军招募两万,分为四裨,各以家将制之,如臂使指!”
“现在宋家的家底,还是远远比不上大唐双龙末期啊……”
方明叹息一声,不过这也正常。
大唐末期乃是宋缺宋智准备数十年,一出手便震惊天下,令李世民仓惶逃窜,现在却是刚刚继位,能有两万人出来就非常了不起了。
他站立起身,龙行虎步,忽然道:“宋智、陈智佛、王仲宣!”
“属下在!”
三人跪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