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仔细看清楚眼前那个东西时,我还是觉得全身开始冒冷汗,这件东西我们在不久前刚刚见过,就是去接新娘的红色花轿。
轿子放在这里并不是让我害怕的原因,让我害怕的是当时我们和轿子离得远,加上又处在火光照不到的暗区,所以看得并不是很真切,现在我靠得近了才现:这顶轿子虽然是红色的,可是整个轿子都落满了灰尘,好像已经很多年没人使用过一样。
我并不觉得这是另外一顶轿子,因为在封门村这样的小地方,就算全盛时期也不过就三四十户人家,除去老人根本就没多少青壮年,一顶轿子已经足够使用了,更何况现在这里总共就剩下这么十几个人,可是如果真的就是这顶轿子,为什么办喜事的人不把它清理干净?
各地的婚嫁风俗都不相同,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在结婚那天把一切都弄得干干净净的。
越看越想我心里就越是觉得毛,姗姗这时也看清了是轿子,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一边说一边就走上前去仔细看了起来。大概每个女孩子对于结婚这种事都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尽管刚才她还是吓得要死,现在却忍不住对这轿子评头评足起来,说:“真脏,这样破破烂烂的轿子,鬼才愿意坐呢!”
我的心猛的一跳:鬼才愿意坐,万一,那些人真的就是鬼呢?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拼命想让自己不去继续这个可怕的念头,但恐惧一旦在心底滋生,就再也无法轻易挥去,我提心吊胆的看着面前的轿子,轿子是两个人抬的,显得有些长,但显得有些偏窄,如果里面坐一个人,想要有什么大的动作都不可能,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的轿子,坐在里面,会不会就和躺在棺材里一样,只有可怜的一点狭小空间给你,你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属于你自己的恐惧。
轿门有帘子垂下来,将轿子里面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也许是因为刚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总觉得这轿子里面就坐着一个死人,他就在看着我,就像我现在在看着她一样。
她在门帘的那一头,我在门帘的这一头,好像当初我在井的这一头,二良和一娘分别在井的那一头一样。
姗姗还在东看西看,也许是见我一直在呆吧,停止了对花轿的探索,奇怪的看着我,说:“你怎么对着轿子在呆?是想要看看里面吗?那就拉起来看看好了。”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将门帘掀了起来。
姗姗知道的事情远没有我那么多,而且也是个单纯的人,想得不会想我这么复杂,或许这是因为我痴迷于写鬼故事的后遗症吧,但我总觉得这顶轿子里有人在看着我,她无法动弹,在等着我掀起门帘来和我相见,我一直在犹豫着,没想到姗姗已经抢先动了手,我一声“不要”还没喊出口,门帘就被她掀了起来。
轿子里的空间和我想象的一样狭小,和我想象的一样深,我站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更显得像是一副小小的棺材,但是里面没有我想象的死人,我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性格真的是需要改改了,不然只怕自己很容易就神经变成疯子,这样说来,排除《老宅》里的那些故事,那些人让我不要继续写下去似乎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
这样想着,我就准备去这间屋子里别的地方看看,但就在准备转身的时候,我的手电很自然的微微一垂,我在轿子里踏脚的地方看到了一双鞋子。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我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第一时间想起了风门村杨子江对我说的那些话,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鞋子里面没有脚,鞋子的后面留下了一行行浅浅的脚印。
现在我看到了同样的一双鞋子,我突然注意到,轿子里都是灰尘,如果有人在里面坐过,哪怕真的是个死人,也一定会留下印记,但我面前的轿子里,是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没有人坐过。
姗姗也现了这双鞋子,正要开口说什么,我伸手阻止了她的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拿了起来,轿子里踏脚处留下了两个浅浅的鞋印。
就像那天我在风门村里看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