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来有往方为辩论,若是辩论的一方是北大学生,对他们来说,也是不错的扬名手法。
杨锐却只是觉得无聊,道:“你拦住我的路了,能让开吗?”
“我拦住了你的路,你不知所措,路在你的脚下,你不知该迈向何方,路的尽头是真理之门,你却循循不敢向前……”崔龙借着杨锐的话,就是一现代诗抛了出来,作为急才,倒是引来了一阵微笑。
杨锐向两边看看,清清的咳嗽了一声。
崔龙如临大敌的盯着他,心里默默叫好,不怕你说话,就怕你不说话,今天,看我崔龙扬名于此。
杨锐不为所动的面对崔龙的目光,抬起头来,大声道:“有认识我的同学,请去保卫处报个信,就说有外校盲流寻衅滋事。”
现在的学生都是很热心的,不用杨锐喊第二遍,就有人飞奔而走。
崔龙的脸气都绿了。
盲流可不是什么好词,通常都是指没文化没工作的流民,和无业游民是差不多的意思,贬低色彩还更强烈一些。
他堂堂大学生,当然不能被称为盲流,但是,若是被学校保安给抓起来,检查身份证件和介绍信,他们一群人又不能都拿出来。
崔龙怒气上涌,道:“谈诗论道原本是风雅之事,你这简直是焚琴煮鹤……”
杨锐摇摇头,道:“没有拦着人不让走,和你谈诗论道的。”
“我怎么没有让你走?你走啊,路就在你脚下,你想走就可以走……”
杨锐于是绕过崔龙就走。
后者马上着急了,喊道:“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好像我真的拦了你不成……”
杨锐见他开始胡搅蛮缠了,也不动怒,安安静静的站在路边,一副我在等人驱逐盲流的模样。
崔龙皱起眉头来,想了想,又开始大声的朗诵朦胧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充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杨锐先生,杨锐先生……”北岛的《回答》有点长,声情并茂的读出来更费时间,几个耽搁下来,附近的保安已经骑着自行车来了,而且是边骑吹哨子,生怕里面出事。
杨锐摆摆手,神情也轻松下来,这年月,一年不和动刀子是不少见的,文艺青年弄不好就变成神经青年了。
崔龙硬生生的将一诗背完,再做慷慨赴义状,凝视着杨锐和刚来的保安,道:“正义不因强权而生,真理不畏**********杨主任,您没事吧。”保安都知道离子通道实验室的事,先看杨锐。
杨锐笑笑说“没事”,道:“我就是遛个弯,没想到被外校盲流给拦住了。”
“我们不是……盲流。”崔龙勉力为自己解释。
保安瞅了他一眼,道:“说你们是盲流,你们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杨锐先生,今天有日本学者来访,刚刚找上门来,说是想要参观离子通道实验室,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有外国学者来,他们就顾不上盲流了。
杨锐同样不在乎外校盲流们怎么样,只当听了两手诗,转头道:“正常不是请教务处安排吗?”
“是,但他们是外交部的干部带来的,说是安排的很紧张,现在就想参观,已经过来了。”
“过来哪里?”
“他们往离子通道实验室去了。”
“你去通知蔡教授。就把刚才你说的话给他说一遍。自行车给我用一下。”杨锐骑上自行车,就飞奔回了实验室。
保安愣了愣,换了同事的自行车,一边骑一边开始默诵自己刚才说的话。
留下崔龙等人,孤零零的落在树荫下,竟是没人理会了。
不过,学生们却没有就此散去,很快聚集了起来,喝起了倒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