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宝山卫不到五里的上游江面上。
一艘约120吨排水量的福船在6艘小型巡逻快船护卫下,撑起风帆,加速而行,布置奢华的船楼里,袁家父子围坐一起低声密商。
袁家三兄弟轮番说出对朱道临的印象和看法,分析朱道临的整军措施和两条命令,可最后谁也搞不清楚朱道临目的何在,而袁老三袁季轸想报名参加特别训练营的要求,则遭到两个哥哥的一致反对。
骨骼粗大却满脸皱纹的袁致中轻咳一声,示意争论不休的儿子们停下来,慈祥地望向小儿子袁致中:
“三儿,你说实话吧,为什么想参加这个特别训练营?”
满脸英气的袁季轸如实回答:“孩儿想多学点儿海战本事……如今世道不同了,江南水师在朱将军大力支持下实力倍增,这两个月龙江卫的8艘新旧战船在江阴至通州之间不停训练,其中两艘3,500料新式战船有两根大桅杆和船艏斜帆,他们称为300吨级双桅战船,航速快得惊人,舱面和下层的大将军炮和6磅铜炮多达22门!”
“十天前,孩儿护送李家船队前往瓜洲渡,半路遇到龙江卫合练炮术,百炮齐,声势震天,寻常战船哪怕多出5倍也无可抵挡。”
“于是,孩儿想到家里的船队,我们最大的两艘2,000料战船上只有8门佛朗机字母炮,连装上10门大将军炮的佛郎机商船都比我们强啊!”
“大哥、二哥。也许你们会说,炮不够可以买回来,可我们有几个炮手?该如何训练炮手,才能打响千斤重的大将军炮?”
老二袁仲轸再次反驳:“炮多有什么用?他朱道临能比福建郑家船多炮多?给他十年都比不上!”
“我看啊。老三你是在家待烦了,变着法儿想出去玩个新鲜,想玩新鲜的去扬州城随你玩,就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了。”
“二哥你怎么说话呢?”袁季轸顿时恼火了。
老大袁伯轸连忙出来打圆场:“二弟,少说几句,三弟你也别急。刚才你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我们是该买几艘4000料以上的大船和威力更大的青铜炮回来,但不用去参加什么训练营。”
“没听到朱道临黑着脸说出的一番话吗?仅是‘死伤残废抚恤200两银子’这句话,就知道他有多狠,他是如何练兵的大家都知道了吧?”
“朱道临可不跟任何人讲情面,不管是官是兵全都往死里操练。所以啊,我们宁愿从福建郑家手里买几条战船和几十门大将军铜炮回来,顺便请几个操炮高手回来训练几百家丁,也比你去那什么特别训练营受气强百倍……”
“爹,您的意思呢?”
袁致中抬起骨节粗大满是老茧的手,捋了捋半尺长的大胡子,双眼半闭微微点头:
“大战船不想买也不行了。大将军炮也要买,否则攒下再多银子、再多家产也没用……但这些都不用着急,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朱道临的整军方略,弄清楚他对我们袁家的态度,这才是最主要的。”
“这半年多来,我们依照爹的吩咐,不参与各大世家门阀与朱道临和金陵勋贵的争斗,还为两批佛郎机商船提供不少方便。朱道临应该看得见的。”日益成熟的年轻家主袁伯轸说道。
袁季轸随声附和:“这就是爹的高瞻远瞩……上游两岸几个千户所和百户所已经被江南世家挖空了,只有我们置身事外,现在看来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