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小女孩长叹一口气。
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啊……嗯,排除掉刚刚到手的那个命格。
“欢迎回来!”
姜临溪抬起头来,棕青年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倚靠着二楼的楼梯扶手边对她微笑。
于是她也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我回来啦!”
“喵!”警长同样愉快地应答道,猫眼眯成月牙儿。
这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的笑脸让棕青年脸上的微笑更深,他直起身来,从二楼走了下来,看着那小女孩脱掉外面的防沙斗篷挂在一边的衣架上,米黄色的猫咪跳到一边的垫子上一抖,跟着抖落了许多黄沙。
数天前,两人依照那封信的指示,一路到了七区区长办公室。看起来区长对于自己区域的情报掌控非常出色,他没因为姜临溪的年幼而看轻她,显然是已经得知了这个小孩子毫无伤地击晕埋伏小队的消息。
甚至,七区区长同样知道姜临溪和幻影旅团中的一人对战丝毫不落下风,之后更是从幻影旅团团长手下轻松脱身。因此,在给两人安排工作的时候,他给小女孩的任务多数都是前线战斗任务,而维托的定位则是后方谋算的谋略型人才。
——当然,这也跟七区区长询问维托“对当前流星街势力分布有何看法”时,维托不卑不亢的态度和缜密周全的回答有关。
事后姜临溪非常好奇,他们两人在进入前对于流星街的势力拉锯并不清楚,刚刚的提问完全是建立在区长所解说的情报上的,维托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区长解说的情报中提取出那么多有用信息的呢?
对此,维托只是微笑着摸摸小女孩柔软的头:“后来学到的……很有用,是不是?”
小女孩闭口不再询问:一向笑得好像天空一样包容的青年,那个微笑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味道——回忆的温暖,失却的悲伤,各种各样的滋味混合在一起,哪怕是连维托本人,都无法分辨那个微笑的意味。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那么个问题了。
幸好区长派来带他们去居住地的人来了,这才打破了僵局。
七区区长安东尼给他们安排的就是这栋二层住房里的一个房间,不是很大,但是和大部分流星街人住的地方比起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地方了。这栋房子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七区里有些实力的人,两人住进来的时候没有给七区立下任何功劳,却占据了一个这么好的位置,自然会惹得人闲话。不过很快,参与七区事物的两人所展露的实力很好地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同样也证实了区长的眼光和魄力都非常好,而非之前他人所猜测的未老先衰已痴呆。
“怎么样,没受伤吧?”维托把手里的咖啡放到一边的转角台上,拉过小女孩的肩,仔细检查了一遍,没看到丝毫血迹,正要松口气,却忽然现小女孩竖起高领保护的颈部……似乎有红色。
“脖子怎么了?”维托一边问一边伸手拉下她的衣领,一愣。
暴露在灯光下的白皙脖颈上,清晰地盘旋着褚红色的古老文字。
那红色文字蜿蜒曲折,一路蔓延没入衣领。
“这是……”维托依稀记得这孩子的脖颈理应是一片白皙的,至少直到昨天为止是这样的——本来就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加上小姑娘还没有任何性别意识,就算维托本着意大利男人的绅士风度注意,有时候也会一不小心看到小女孩露出来的胳膊肩膀和大腿。
虽然一开始有些许不自在,不过在现这孩子连身体育都还没开始之后,维托淡定地放开了——还没育的小孩子是男是女差别都不大,临溪也就那张脸精致漂亮得像女生,不看脸单看身段当男孩都没问题。
所以维托很肯定,临溪身上绝对没有这种大面积的花纹——她身上连个黑痣斑点都找不到,皮肤完美无瑕得简直不像是真人。
修长温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脖颈上的褚红色花纹,维托的眼睛慢慢眯起来了:血腥味……这花纹,是用血写成的。
“是血咒,猎命师用来把命格围困在体内的咒界。”小女孩摊开手,把自己的手心展露在青年面前出来,“我现在挂在身上的‘命’是信牢。”
青年略显惊讶地看到这孩子原先空白皎洁的手心里浮现出有些奇怪的掌纹,依稀是个赭红色的囚牢。
他好奇地拿手指戳了戳,摊开的手掌一抖,迅速收拢握紧缩回。
这奇怪的反应让青年疑惑地抬头,正好看到那孩子故作冷静的脸和暗中戒备的四肢,还有……四散漂移的眼神。
青年眨眨眼睛。
他是不是……不小心现他家小朋友某个不为人知的弱点了?
“真是……神奇。”他决定等以后再慢慢验证——当然,现在戒备心极强的小朋友不会让他得逞也是原因之一。
嗯,主要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
“最近有什么进展吗?”感觉背后不再恶寒,姜临溪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基本上没有,”维托站起身来,拿起放置在旁边的咖啡,他家小朋友在外面把人揍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他当然也没闲着,一直忙于用电脑“兽”(临溪小朋友友情提供)来渗入区长的情报网搜集情报,“流星街里几乎没有什么能和心想事成联系上的事件。”
“几乎?”姜临溪注意到他用的是“几乎”而不是肯定。
“虽然是被称为神所遗弃之地,但是也会有相信着神明没有离开这里的人啊,所以也会有些‘能达成所有愿望的神明’的流言,可是真追究起来却又找不到散布谣言的人。”维托说着轻轻地啜饮了一口黑咖啡。在流星街,这种饮料是专供给上层人物的,底层的流星街居民完全不可能看到——他们对这也没兴趣。
从前维托对黑咖啡也没什么特别爱好,他是在后来才慢慢迷恋上这种滋味的——苦涩中难以察觉的甘甜,犹如他漆黑的世界里那一丝微弱得几乎被忽略的光。
如果不是有那份希望支撑着他,维托怀疑自己早就倒下了。
“没线索啊……”姜临溪挂好外套,“那个资深玩家有消息吗?也许他能注意到我们没现的盲点,毕竟经历的世界比我们要多啊。”
维托从自己的回忆中抽出身来,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他的行踪比较明显,在第八街区的区长手下工作。不过穆拉身边只剩下那个叫做拉吉的男人,其他的新人基本上都失踪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另外,临溪,我想你应该已经引起穆拉的注意了……‘带着猫的小孩子’,最近在情报网里出现的次数非常多啊!”青年到客厅的沙上坐下,苦笑着道,“你最近大出风头,恐怕有很多人在暗中盯着你……最好还是避避风头吧。”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啊,刚刚回来的路上至少有五拨人跟踪我……避风头的话,还是算了。”她笑眯眯地坐到沙上,“我在外面吸引的目光越多,在暗地里活动的维托就越安全,能查到的消息也越多!”
“而且,可能的话,我想去找穆拉一趟……”她提起这个和他们一同进来的玩家时脸色不是很好,“这个资深玩家有点问题,我有些问题要问问他……”
“这游戏里有各种各样的道具,得知了真名和模样就能控制或者杀死一个人的东西也是存在的,所以自己真正的名字要保护好,不能说出来——这也是我一开始阻止你说出真名的原因。不过……”小女孩皱起了眉头,“那个看着应该是资深玩家的穆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那些新玩家这条规定?”
身为资深玩家的他,应该知道这条规定才对啊!
“而且那个叫拉吉的不是新人,而是和穆拉认识的搭档玩家,他们是怎么做到出现在同一个世界的?而且看他们的反应,好像对这件事是视为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惊喜的表现。”
在进入任务世界后,第一个醒来的是姜临溪。但是她当时被米米警告说伪装未达标,便在米米的要求下保持着昏迷的呼吸和心跳频率(对于受过特殊训练的她来说这是非常简单的事),同时根据米米的要求把它变成和其他人手上相同的白晶石指环。
因此,她听到了穆拉和拉吉的对话,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她和尼格黑一他们就没能进同一个世界里,按照米米的说法,每个世界进入的人选都是随机抽取的,能遇到自己曾经认识的人根本就是千分之一的几率。
可是这两个是怎么确定彼此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任务世界里呢?他们的临界期一样连同下一个世界也一样?
“米米没告诉我答案,我总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能问清楚的话,以后也许会有很大的改观。”小女孩思索道,“所以我在考虑,最近这几天要不要去和穆拉见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