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感觉你有些面熟,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吧?”卫生间的洗手池边,方晔一边洗手,一边跟陆希言搭话道。
“是吗,可能吧,看你这打扮,应该是个文化人吧,该不会是什么记者之类的吧”陆希言一副我要保持距离的架势。
“不是,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记者,我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这是我的名片。”方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郑重的递了过来。
“方晔,日清贸易社经理,请多多关照。”
“原来是方经理,失敬了。”陆希言呵呵一笑,正要把名片还回去,但听方晔道,“先生若是有需要购买进口商品,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陆希言心领神会,方晔这是告诉他,名片上的电话是安全的,并且可以联系到他。
“这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这五湖四海皆兄弟,先生看得起我,就别推辞了。”方晔呵呵一笑。
哗啦啦……
一阵水响传了出来,一名穿西装的中年平头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然后甩了一下水,出去了。
“判官同志,刚才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你约见的信息,其实这也是我也想要的。”洗手间内,彻底没人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在假装了。
“我的确有事儿找你打听一下。”
“你应该是是想问这一次来上海参加医学研讨交流会中有一支藏在其中的援华医疗队吧?”方晔道。
“怎么,日本人也知道了?”
“当然,日本在海外也有情报组织,而且力量十分强大,凡是对日本相关的情报都在他们收集之列,这一次援华医疗队其实分成两批,一批是公开的,一批则是暗中进行的。”方晔小声说道。
看来方晔比他知道的还要多,日本方面的情报工作要比组织上还要细致。
“判官同志,时间有限,我只能大概的跟你讲一讲。”方晔道,“1936年西班牙内战爆,当时共产国际组织了一支国际纵队参战,失败后,国际纵队中很多人被捕,他们都被囚禁在法国地中海岸边的古尔斯集中营,抗战爆后,世界反***人士在英国伦敦成立了‘国际医药援华会’,主要是向中国提供药品,医疗器械和医师,支援中国抗战,今年年初,‘国际医药援华会’在古尔斯集中营招募了一批自愿前来中国的医务人员,这就是援华医疗队的由来。”
“原来是这样,但你说的分成两批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来自各个不同国家支部的共产党员,还有一些志愿者,愿意来华的,可以获得刑期减免等奖励,但也有一部分是身份自由者,但是由于现在重庆方面是西方承认的唯一的政府,所以,援华医疗队必须跟重庆方面对接,而重庆方面这采取了封堵医疗队前往延安以及其他抗日根据路的可能。”方晔解释道,“所以,组织上跟国际医药援华会取得联系,将援华医疗队一分为二,人数多的从香港直接如今,这个日本人拦不住,人数较少的一部分,就从上海入境,由我们的人接应,护送其去延安。”
“明白了,那这个医学交流研讨会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也是恰逢其会,正好可以给这些医疗队成员一个合理的身份入境,除非他们不允许在上海办这样的医学会议,否则医疗队自然可以顺利入境。”方晔微微一笑。
“有这些人的名单吗?”
“没有,至少我知道的,日本外务省情报部门很想搞到这份名单,但是目前还没有结果。”方晔道。
“我知道了,你注意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弄到名单,这样对我们派人与之接触。”陆希言道。
“我知道,一有消息我会通知老鬼的。”方晔点了点头。
“坐在你对面的那个女的,她似乎是日本人?”
“对,她叫赤木晴子,是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副处长赤木清之的女儿,刚应聘在我手下工作。”方晔道。
“哦,刚到你手下工作,你就约人家来这种地方?”陆希言古怪的一声,他怎么也想不到,跟方晔在一起的日本女子居然是赤木晴子。
“其实,我跟她早在日本就认识了,这一次她来上海,一是来找她的父亲,二嘛,说起来还跟你有点儿关系。”
“跟我?”陆希言一阵愕然。
“她过去跟特高课的浅野一郎是恋人关系。”方晔嘿嘿一笑,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跟浅野一郎的恩怨只怕是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老兄,你跟这个赤木晴子什么关系?”陆希言问道。
“我们是好朋友。”方晔道,“她跟他的父亲和浅野一郎不同,她内心是非常厌恶战争和反对侵略的。”
“老方,你跟赤木晴子来往,可要注意分寸,这浅野一郎可不是良善之辈,要是让他知道你这个……”
“放心吧,我跟晴子之间清清白白的。”方晔道。
“行了,不用我提醒最好,你自己小心。”
“我先去了,晴子该等着急了。”方晔点了点头,一拉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
方晔出去后不久,陆希言抽了两口烟,也从洗手间内出来。
孟繁星已经来了,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良友”画报,随意的翻看着。
陆希言注意到那“画报”的封面上,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郎,细眉凤眸,眼中透着一丝俏皮,青春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