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汗!”
巫锦云默默的走过来,用吸汗的纱布擦去陆希言额头上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开颅手术已经进行超过三个小时了。
人的大脑是最神秘的区域,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一步都不能错。
用肉眼找到出血点,这是最难的。
你的动作要轻的不能再轻,手也要稳住,就算是一般的手术,手轻微的抖动都不行,何况是面对大脑如此精细复杂的器官,稍微一点儿碰伤,那可能就是不可逆的损伤。
有一个小时过去了,此时手术室外面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唐锦带着一大群政治处的巡捕就守在了手术室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里面的结果,开颅手术。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医生都敢做的,陆希言虽然有过成功的例子,但是在,广慈医院,这可是第一次!
唐锦听说陆希言在给一个重伤员做开颅手术,他当场就丢下案子,直接就跑医院来了,守在手术室门外。
“督察长……”
“什么?”唐锦怒了,陆希言在手术室救人,他媳妇居然在外面被一群泼皮流.氓给围攻了。
“附近有我们的巡警认出来了,赶紧过去增援,还通知了小东门捕房,正在控制局面。”齐桓满脸都是汗水。
“留几个人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法租界的地面上闹事儿!”唐锦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华美晚报》的事情,明显是‘76’号的人干的,可‘76’号在沪西,那是公共租界的地盘儿,法租界管不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唐锦通过公董局向工部局总办抗议,要求取缔‘76’号,但是,被工部局拒绝了。
一肚子火没地方撒的唐锦骤然听到孟繁星被围攻的消息,那还不是怒火中烧?
等唐锦带着人赶到小东门的时候,局面已经得到控制了。
“弟妹,你没事吧?”
“没事,唐督察长,没想到还是麻烦你了。”孟繁星手受了伤,但所幸的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这是怎么回事儿?”唐锦问起缘由来。
“其实,一开始就是口角之争,并不算什么大事,可这家伙实在是出言不逊,阿香气不过,就动手打了他一耳光,然后,这些人就开始围攻我们。”孟繁星手一指被控制起来的那个菜贩道。
“长官,我们真不知道这位太太的身份,再说她说我卖的菜不好,说我坑人,我才争辩两句,谁知道她那个小丫环上来就给我一个耳光,我这些兄弟看不下去,这才想要给我讨一个公道。”菜贩委屈的捂着嘴巴说道。
“把头抬起来。”
“长官……”菜贩嘟囔着嘴,微微的抬起脑袋。
“再抬起来!”唐锦厉喝一声。
“哟,我当是谁呢,刚才听着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景三爷呀,你什么时候成了卖菜的了?”
“唐长官,混,混口饭吃……”景三儿期期艾艾的一声,被认出来了,当然想隐瞒都隐瞒不了了。
“谁让你卖菜的,是余老板还是章大帅?”唐锦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没,没有人,我,就我自己。”
“景三儿,你是干什么的,巡捕房里你的案底有多厚,你很清楚,要不要我请你去里面喝几天茶?”唐锦眼神一冷,问道。
“我卖菜,这女的出言不逊,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辩解几句,就算我骂了她,那她也不至于大人呀,唐长官,你说,我哪里犯法了,你看,那个小丫头把我打成这样,我要验伤,我要找律师告她们!”景三儿似乎并没有被吓着,反而高声喊了起来,“诸位老少爷们儿,你们评评理,我承认,我是嘴欠,骂了两句难听的,可我也没有动手打人,是她们先动手打我的,大家可以为我作证!”
“对,就是那个小丫头先打我们景三哥的,之后景三哥才还手的,唐长官,你要抓人,先抓她们两个!”
周围那些人都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瞎起什么哄,都给我老实点儿?”
“弟妹,真是你们先动的手?”唐锦有些为难了,如果是孟繁星和阿香先动手的话,那就不占理了。
“是我们先动的手,但是,那个景三儿骂的太难听了。”孟繁星气愤道。
唐锦能不知道,景三儿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那里是什么菜贩,他们都是章啸林手下的门徒,开“燕子窠”的。(燕子窠就是地下大烟馆,烟土在法租界至少是法律上是不允许买卖的,不合法,但是私底下很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