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号,周五,又到了胡蕴之与陆希言见面的日子。
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下班后,陆希言都会开车去见胡蕴之一面,理由也很简单,给老孟头取滋补的膏方。
老孟头的哮喘,西药治标,中药治本。
不找个理由,他如此规律的出现在回春堂药店,肯定是会被人起疑的。
至于胡蕴之找什么理由,那是他的事情,多少年的老地下了,他有的是办法。
“陆先生来了,在里面。”
一进门,药店的小伙计就认出来陆希言,将他迎入后堂,三步两步,就来到一间相对隐秘的房间。
回春堂本来就是胡蕴之的一个秘密的安全点,这个药店没有别的任务,也不会跟其他任何人生横向关系。
它就是一个药店。
“老胡,怎么样,上面怎么说?”陆希言看到胡蕴之,坐下来就问到。
“老李同志去了一趟重庆,前些日子不在香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你的计划,上级原则上不反对,但是不要蛮干,现在敌我斗争的局势非常复杂,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胡蕴之道。
“这几日我也考虑了一下,我打算把这批籽棉原料卖给租界内的华人纱厂一部分,一来,可以回收部分款项,增加我手里的流动资金,现在他们很多纱厂都缺原料,大家都是中国人,拉他们一把,解决燃眉之急,第二,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先办一个规模小一点儿的药用无菌棉工厂,我准备跟广慈医院的万尔典神父谈一谈,与广慈医院开战合作,这样生产出来的药用无菌棉先供应广慈医院,还有法国总商会的索尔先生,我们可以合资办一个工厂。”
“这个方法好,有法国人在前面扛着,你的压力也会小很多,这药用无菌棉只要生产出来,以现在的市场情况,那是绝对不愁销路。”胡蕴之道,“这比你之前的那个计划要稳妥成熟多了。”
“那当然了。”陆希言嘿嘿一笑,颇有些得意,“费恩一家什么情况?”
“老李来电说,已经安排人接触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效果,但是你提的那个设想不错,上级觉得可以试一试,不过,不是由咱们‘藏锋’小组执行。”胡蕴之道。
“我理解,我们毕竟人少力量薄,再说,我也没那个精力。”陆希言呵呵一笑,他提出这个建议,就没有想过自己要大包大揽,这事儿绝不是一两个人,或者一两个小组能够做到的。
需要一个庞大的系统组织予以配合才行,就好比“鸿伟纱厂”的这次设备转移,没有组织的强大力量,光靠‘藏锋’小组,“蚂蚁搬家”计划只能是空中楼阁,根本实现不了。
“郑懋让我问,从费恩那边搞到的那批机床设备什么时候能够起运,新四军军部那边特别重视。”
“现在查的比较严,这批设备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如果有安全渠道的话,倒是现在既可以起运。”陆希言想了一下道。
“嗯,我知道了,还有军火。”
“军火跟设备分开运,不能在一起,一旦被查到,那我们的损失就大了。”陆希言建议道。
“知道,先等等,让这风头过去再说吧。”胡蕴之也很无奈,上海这边环境太恶劣了,日本人对上海周边的陆路,水路都封锁了,想要把军火和设备运出去,真是需要冒极大的风险。
“咳咳……”
“怎么了,老胡?”看到胡蕴之捂着嘴,低头咳嗽,陆希言关心的问道。
“没事,有点儿伤风了,感冒,过几天就好了。”胡蕴之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冲陆希言摇了摇手道。
“你注意点儿身体,别硬撑,不行的话,让梅大夫给你开点儿中药,回去熬一下,吃吃?”陆希言道。
“我的身体,我清楚,你快走吧。”
“对了,丁默村这个人你知道吧?”陆希言站起来正要离开,忽然想起来,又转过身来问了一声道。
“丁默村,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这个人?”陆希言奇怪的道,“他已经秘密潜入上海了,住进了大西路67号,林世群家中。”
“什么,他在上海?”胡蕴之大吃一惊。
“组织上还不知道吗,他可是从香港那边偷偷过来的。”陆希言道。
“这个情况组织上的确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锦告诉我的,至于他的情报来源,他没跟我说,不过,我让我手下的沪西情报小组一直盯着林世群,现最近的确有不少人进出大西路67号,其中还有一个叫汪曼云的,去的次数最多!”
“这个汪曼云跟汪兆铭不会是有亲戚关系吧?”陆希言又加了一句。
“别胡说,这个汪曼云跟汪兆铭没关系,他们只是凑巧一个姓而已,不过这个汪曼云跟林世群过去关系很不一般,而且跟丁默村也一样,这三个人要是凑到一起,还真是没什么好事儿。”胡蕴之道,“我得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上级。”
“那行,你买点儿药吃一下,实在不行,去我那儿看看,我先走了。”陆希言出来,提上伙计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膏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