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份份接踵而至的电报,左宗棠脸色异常难看,语气沉重的道:“短短不过几日,三府,四厅,九州县相继来电,恳请西北自治。再过几日,会不会所以地方官员都会电奏西北自治?”
整个新疆不过是六府、十厅,三州又二十三县,这差不多是一半的地方了!
李云麟沉默了片刻,才道:“西北军伏击镇南王专列,有线电报和铁路又被乱军掌控,地方官员难免惶恐。再则,学生窃以为,这些地方官员多半是被乱军挟持逼迫.......。”
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直视对方道:“学生愚见,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有线通讯和铁路交通,乱军所掌控的势力超乎想象.......。”
左宗棠阴沉着脸没吭声,这一场变故又快又猛,显然是早有预谋而且经过周密的策划,否则不可能有如此效果,而他到现在都无法判断,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或者是说,他到现在都无法判断,这幕后的主使究竟是不是安西总督冯仁轩!
他之所以采取观望的态度,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没人比他更清楚,西北能有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他不希望西北大乱,不希望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如果是冯仁轩作乱,那么西北一场大乱则无可避免,他需要的不是出兵平乱,而是要保存实力,保住通往西北的铁路线。如果不是,那就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平乱!
李云麟知道他的顾虑,见他不吭声,接着道:“以学生之浅见,已经过去这些时日,冯制台若是作乱,安西大军应该早已兵临城下。”
那倒未必,左宗棠不是没考虑过,冯仁轩作为西北军的实际掌控者,就算他没有作乱自立之心,眼下也被逼到了绝路,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被逼起兵作乱,他不得不防,也不敢不防!
不过,继续观望下去也不行,那只会让局势更为恶化,而且日后也没法交代,沉吟良久,他才问道:“汤秉灿可有消息?”
“没有。”李云麟轻声道:“通往吐鲁番的铁路多处遭到破坏,无法利用铁路运兵,可能还需几日。”
“不能等了。”左宗棠沉声道:“派一个骑兵团前往收复巴里坤,若是乱军势大,则转道前往哈密求援,务必与王爷建立通讯联系。”
事实上,他如今是连汤秉灿能不能信任都不知道,让其领兵先围剿吐鲁番的叛兵,打通与哈密的有线通讯和铁路交通,这本身就是一次试探,他并不敢将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总督府,
翻看着一份份地方府县来的电报,慈安皇太后一阵阵的心惊肉跳,西北这些乱党的势力居然那么大?这可如何是好?
这次是他们强行要求与镇南王一道巡视西北,谁能想到居然会出那么大的乱子,若是西北真的宣布自立,她娘俩如何自处倒是小事,左右不会有杀身之祸,但元奇会如何对待京师的皇室勋贵?
她有些不敢往下想,她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任由元奇推动大清立宪,目的就是为了绵延大清国祚,这些年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就是担心元奇覆灭大清,如果西北宣布自立,元奇会不会以此为借口灭掉大清?
哈密,州署。
易知足站在大幅的西北地图前,指点着巴里坤,“已经是第五日了,依然是音讯全无,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出兵巴里坤,看看能否与巩宁取得联系......。”
肃顺幽幽的道:“派往巴里坤的联络员和哨探可不少,都是泥牛入海,很显然,巴里坤的兵力不少。”
赵烈文也不赞成出兵巴里坤,接着道:“哈密的兵力并不多,再分兵巴里坤,太过冒险。再则,巴里坤距离巩宁一千二三百里,乱兵要切断有线通讯不是什么难事。”
“从巴里坤一路铺设有线电报到巩宁也要不了几天!”易知足沉声道:“不能再被动等下去!我们必须争取主动!”
肃顺看了他一眼,轻声嘀咕道:“若是巩宁也叛了,此举就毫无意义。”
“怎会没意义?”易知足道:“若是西北大乱,铁路线必然会被大幅破坏,巴里坤也是一条进军通道。”
说到这里,他瞥了赵烈文一眼,“至于哈密的安全,没必要担心,稍有风吹草动,我们直接退往兰州。”
略微沉吟,肃顺才道:“巴里坤的情况不明,要想一举拿下,兵力少了怕是不行,至少要两个团,如此一来,哈密兵力就太空虚了,为防意外,还是从兰州或者是西安抽调一些兵力前来。”
易知足缓缓摇了摇头,“内地各省已经有西北叛乱的风声,一旦抽调兵力前来,可能会引恐慌,没经证实之前,还是稳妥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