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文道:“这批军火明年开春就能抵达。”
鄂安泰试探着道:“王爷可是想让北洋水师截下这批军火?”
“没必要。”易知足摆了摆手,“明天你们看到新式火炮的威力就知道了。”
“轰轰轰。”四门75毫米野战炮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沉闷的炮声,站在火炮阵地右侧三百米外观看的荣禄三人纷纷举起望远镜望向一千五百米外用白线标出的四个靶标,四团耀眼的火光后是猛烈的爆炸声,爆炸之剧烈远远超出了寻常的炮弹。
熟悉舰炮的鄂安泰看的心里一紧,这是元奇的新式炮弹?爆炸的威力比起现在装备的炮弹似乎大了数倍!三人正在惊愕,“轰轰轰”又是四声沉默的炮声响起,四个靶标区里再次腾起四团火光和猛烈的爆炸声。
这不可能!鄂安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火炮,后装炮射速度是快,但火炮开炮之后会产生强大的后坐力会将火炮推出原本的炮位,火炮复位,重新瞄准,这都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如此快!
他迅速的将望远镜转向三百米外那四门被遮挡住炮身的野战火炮,待的看到火炮炮击之后炮身原地不动,炮兵忙碌着连续射炮弹,他不由的目瞪口呆。
四门火炮连续炮击生生打出了数十门火炮的威势,看着这一幕,荣禄不由的倒抽了口冷气,“难怪元奇的铁甲舰上只装备十来门舰炮,这种新式火炮,足以以一当十!”
炮击很快就停止下来,荣禄、鄂安泰半晌都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常贵祥则是两眼光,如果风帆战舰上能够装备这种速射火炮和大威力的炮弹,那怕是面对铁甲舰,也完全不怵!他殷勤的给敬了支烟,腆着脸试探道:“这种新式火炮和炮弹什么时候能够正式列装?”
陪同他们观摩的郭仲牟也是一脸的震撼,他是第二次观看这种新式火炮试射,依然是感到无比的震撼,不论是威力巨大的炮弹还是连续炮击的火炮都令他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种新式炮弹和火炮目前仍处于研制阶段,听的常贵祥问起,他笑了笑,道:“正式列装应该要等到明后年,若是朝廷挑起战端,可能会加快进度。”
听的这话,荣禄不由的恍然大悟,原来这种新式火炮才是威慑!出身八旗新军的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新式野战火炮的巨大优势,四门或者是六门新式火炮就达到集群火炮的效果,这意味着火炮将变的灵活机动,而且一旦暴露在炮口之下,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毕竟炮击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
荣禄等人是借着视察旅顺老铁山防务的机会前来青岛的,不敢多做停留,当天下午就乘船返航,易知足设宴饯行并一直送到到码头,令的荣禄三人心里都热烘烘的。
军港码头上,望着战舰缓缓驶离港口,郭仲牟忍不住道:“校长,这种新式火炮和炮弹,若能用于倭国战场,必然能彻底摧毁倭国的抵抗意志。”
“倭国现在的抵抗意志也十分薄弱,何须投入新式火炮。”易知足缓声道:“这种新式炮弹还不算稳定,火炮的制退复进技术也还须完善,正式列装还早的很.......,另外就是完善了,我也打算作为技术储备,暂时不装备部队。”
技术储备?郭仲牟迟疑着道:“什么是技术储备?”
“就是暂时不生产,以避免技术被盗取,被仿造。目的是保证咱们军备的优先地位。”易知足边说边缓步向马车走去。
新式的威力巨大的炮弹使用的是苦味酸炸药,火炮能连续炮击击自然是使用的制退复进机。
苦味酸已经明了将近百年时间,但一直以来都被作为黄色染料使用,没人将苦味酸与炸药联系起来,易知足则是从甲午海战了解到苦味酸炸药威力十分巨大,甭说黑火药就是硝化棉也远远没有可能性,元奇也是在引进了苦味酸生产工艺和生产线之后才开始尝试苦味酸炸药。
至于火炮的制退复进机,也就是管退炮,这玩意他不懂,但他后世见过的火炮都是管退炮,在后装炮推出之后他就提出了这一设想,这么些年下来,银子也算没白花,终究是鼓捣出来了水压弹簧式制退复进机。
不过,因为弹簧跟不上,这水压弹簧式制退复进机目前只能适用于后座力较小的陆战炮,铁甲舰上的主副舰炮目前还无法安装。
他说的也是实话,填充苦味酸炸药的炮弹因为稳定性差极不安全,如今还在不断的完善之中,管退炮技术也同样在不断的完善之中,距离量产列装还早,而且,没有爆大的战争,他也确实是打算进行技术储备。
荣禄回到天津的当天下午就接到了慈安皇太后电旨——召荣禄三人即刻进京觐见!
看到电旨,荣禄心里不由的暗自苦笑,易知足才叮嘱他轻易不要进京,不成想一回天津就接到了进京觐见的电旨,是遵旨还是抗旨?他没多想就吩咐道:“备马——。”
“军门——。”鄂安泰连忙叫了一声。
荣禄看了他一眼摆手屛退亲卫,鄂安泰这才轻声道:“电旨来的如此之快,太后定然是知晓咱们行踪,进京风险不小.......不如军门称病,属下等进京觐见。”
“回京有风险,不回京风险更大!”荣禄沉声道:“朝廷不知元奇在青岛的底细,太后又有抵制立宪之心,对于北洋水师极为在意,若是抗旨不尊,太后大有可能会认为元奇难以从倭国抽身而铤而走险。
再则,镇南王实则也是希望通过我们向朝廷转述青岛的情况,从而震慑朝廷,逼迫太后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军门看的透彻。”常贵祥缓缓开口道:“军门若不奉旨进京,咱们二人之言,太后未必会信。”
鄂安泰看了两人一眼,一脸担忧的道:“此番宣召,问罪之意十分明显。”
“无妨。”常贵祥沉声道:“军门是镇南王举荐的,真若有变,元奇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荣禄微微颌道:“军中耳目不少,别磨蹭了,即刻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