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譞确实是如此计划的,控制住奕增这个北洋水师提督之后,再通过对方控制北洋水师的高层将领,他不仅贵为亲王,是当今皇叔,还统掌神机营,备受慈安皇太后器重,不说权倾朝野,也是炙手可热的实权亲王,一旦掌控了奕增和一众高层将领,凭他的身份,足以轻松掌控北洋水师!
见的奕增不吭声,他沉声道:“想活命,就遵照本王的话去做。”
奕增不急不缓的道:“召集众军官,总的有个名目罢,不能让他们起疑。”
奕譞皱了下眉头,他心里实则也是极为紧张,既担心夜长梦多,又担心对方有意拖延,当即便道:“就以宣旨为名召集他们。”
“七爷,以宣旨为由召集他们不妥。”奕增缓声道:“太后若是有懿旨,多半是问罪,他们可能会预做防备.......。”
“太后懿旨也可能是温言勉励。”奕譞说着催促道:“赶紧按本王说的做。”
奕增也知道对方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耐心,虽然心里担忧,却不得不乖乖听话,不过,他却是多了个心眼,扬声喝道:“常贵祥!”
院子里的院子里气氛此时也有几分紧张,一众军官都默不吭声,留神倾听着小会议室里的动静,听的吆喝,常贵祥连忙朗声道:“有!”说着,他飞快的打了个手势,随即一溜小跑到会议室门口,朗声道:“军门有何吩咐?”
见的这个常贵祥就是在营门外顶撞自己坏自己好事的那个军官,奕譞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若不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他的计划会更为顺利,这个时候不定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常贵祥在门口飞快的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形,见的奕增背对着他,既不转身也不回头,而奕譞的姿势也有些别扭僵硬,心里已是肯定之前的猜测没错,奕增确实有可能被对方挟持了。
“召集副将以上军官在门外候着,有懿旨!”奕增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属下遵命!”常贵祥毫不迟疑的道,随即敬礼转身,他前脚离开,一个勤务兵就提着一个暖瓶走了进来,一看就是来续茶的,奕譞极为敏感,沉声道:“出去,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那勤务兵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两人一眼,小退了半步却突然将手中的暖瓶仍向奕譞,同时一个健步飞扑向奕增。
突生变故,奕譞第一反应不是躲避暖瓶而是直接扣动了扳机,“砰”枪声在不大的会议室里显的格外沉闷刺耳,枪声一响,奕增应声而倒,紧跟着又是‘砰’的一声,却是暖瓶没有打中奕譞落地后爆裂开来。
奕譞惊魂未定,连忙定睛看向奕增,见他右胸有血迹显然已经中枪,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再补上两枪,就这一犹豫,假扮做勤务兵的那名亲卫又急又惊,一个翻身爬起用身子挡在了奕增前面,随即低头查看奕增的伤势。
院子里一众军官听闻枪声,一个个都惊怒交加,再也顾不得其他,一窝蜂的冲进了会议室,待的看清奕增中枪,七八把手枪纷纷对准了醇亲王奕譞。
面对中众多的枪口,奕譞好整以暇的收了枪,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皇太后懿旨,北洋海军提督奕增违旨潜逃,居心叵测,着即行革职,缉拿回京问罪,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说着,他微微扬起下巴,“怎么着,北洋水师这是要集体谋逆!”
谋逆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一众军官家眷皆在京师,奕譞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一众军官不由的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不过,手里的枪却是依然对准着奕譞,毕竟对方枪杀了他们的提督奕增!
总兵鄂安泰进来的最迟,一进会议室,他就径直前去查看奕增的伤势,见的右胸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他一颗心不由的沉到了谷底,连声喝道:“军医,快传军医,还有担架!”
“咳咳。”被半扶起的奕增轻咳了两声,一听这咳嗽声,所有的军官都反应过来,奕增没死?一个个心里大喜,齐齐望了过来,唯独常贵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用枪比着奕譞。
奕增右胸中枪伤了肺叶,一开口就引起剧烈的咳嗽,他心里着急,含混的道:“......矫召,....没有......没有懿旨,........放了他。”
鄂安泰心里又慌又急,听的不甚清楚但见他说话吃力又不敢问,不过,矫召两字却是听清楚了,连蒙带猜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朗声道:“太后没有懿旨,醇亲王这是假传太后懿旨.......!”
“放肆!”奕譞沉声喝道:“本王奉有太后密旨......。”
话没说完,常贵祥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头,“来人!醇亲王图谋不轨,矫召暗杀军门,先看押起来!”
一听这话,奕譞急了,厉声喝道:“谁敢!”说着就要掏枪,常贵祥哪里还给他机会,立时就扑了上去,将其扑倒在地,之前进来的亲卫心头愤怒,毫无顾忌的上前帮忙,随即又有两明个军官上前,登时就将奕譞按的动弹不得。
奕增伤势严重,被赶来的军医接走,醇亲王奕譞则被反绑了双手安置在另一个房间,小会议室里,一众军官默不吭声的看着愁眉不展闷头抽烟的鄂安泰,谁也没想到局面会展成这个样子,一个个都六神无主。
鄂安泰一根接着一根默默的抽了三支烟,才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道:“营门外醇亲王的随从是什么情况?”
“已经将他们全部缴械看押,吃了些苦头,但没出人命。”副将达海连忙禀报道。军门被奕譞挟持打伤,生死不明,大营官兵心里都窝着火,对醇亲王奕譞他们不敢造次,但对他的随从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顿胖揍,不过还是有分寸,没下死手。
听的没出人命,鄂安泰微微点了点头,这事已经够大了,他不想再出什么乱子,正要开口,一眼瞥见常贵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连忙问道:“军门伤势如何?”
常贵祥语气沉重的道:“军门伤势很重,军医建议尽快送往天津洋人医院。”
“马上安排蒸汽船送军门去天津!”鄂安泰毫不迟疑的道:“达海,你率一个营随行,必须保证军门的安全!”
“属下遵命!”达海连忙道,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至于醇亲王.......。”鄂安泰犹豫了下才道:“天亮之后放了罢。”
放了?几个军官纷纷交头接耳,“安静!”鄂安泰沉声道,待的安静下来,他才接着道:“放了醇亲王,这是军门交代的,你们没听见?今晚之事,咱们具实上奏,朝廷不会不给我们北洋水师上下一个交代,别忘了,咱们北洋水师只是保持中立。”说着,他摆了摆手,“去拟份折子,咱们联名具奏。”
待的一众军官散去,常贵祥才缓步踱上前递了一支烟后才道:“这事应该给镇南王禀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