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这话,解修元有些急了,“大掌柜,元奇这几年与美利坚的军火药品贸易数额巨大,目前为止,美利坚还拖欠着咱们高达六百万两黄金的货款,继续大量吃进黄金,只怕也未必能够套现。”
略微沉吟,易知足才缓声道:“那就吃进六百万两黄金,另外,大量套换美元,用于在金融市场上购买北方行的战争债券,也别太贪了,购买一千万两黄金的战争债券就收手。”
购买战争债券?解修元觉自己是真的跟不上对方的思维,在纽约黄金交易所吃进与欠款等额的黄金,这好理解,无非与是要套现这六百万黄金,可购买战争债券做什么?
迟疑了下,他才道:“大掌柜,如今北方胜局已定,北方行的债券涨势良好,这个时候吃进,似乎并无多大利润空间。”
“我需要的不是利润,而是黄金!再说了,谁说没有利润空间?”易知足轻轻磕了下烟灰,不急不缓的道:“因为这场战争,美利坚物价飞涨,纸币贬值,这必然会导致一系列的负面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向解修元,“这一系列负面问题中,对于北方联邦政.府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
解修元被他问的一楞,心里却是暗自叹服,这就是差距!他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略微琢磨,他才道:“属下以为,最重要的是稳定纸币!”
易知足听的一笑,“怎么稳定?美利坚在战争期间行的纸币是没有真金白银担保的,就跟咱们明朝时的大明宝钞是一个性质,要稳定纸币,只有回收!”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战争胜利后,面对物价飞涨,纸币贬值,北方联邦政.府所要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保护战争债券持有人的利益!
是那些战争债券持有人在战争期间提供贷款给政府、为联邦军队获胜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战争胜利后,如果不能保证债券持有人的利益,那么政.府的信用将荡然无存,将会引新的动荡,而且以后再遭遇类似的情况,政.府将无法获得支持!”
他这一说,解修元登时明白的不能再明白,虽然战争债券有利息,因为纸币贬值,获得的利息远远赶不上贬值的幅度,也就是说,当初购买战争债券的人不仅不能获得战争红利,反而还会亏损,而且亏损幅度不小!
迟疑了下,他才道:“北方联邦会采取什么措施来保护债券持有人的利益?”话一问完,他就反应过来,“用黄金?”
“除了黄金,我想不出他们还能用什么来保护债券持有人的利益。”易知足缓声道:“这是美利坚战争最后的一道盛宴,投机债券!”
投机债券!这不仅是要赚钱,还要套换黄金!解修元登时就兴奋起来,“是否叮嘱他们分散吃进.......?”
“这是自然。”易知足颌道:“考虑到最后可能以黄金支付债券,咱们不能引人注目,否则吃相未免有些难看。”
李鸿章对于西北的情况平素不太关心,毕竟朝廷对于西北甚少插手,也插不上手,他不过一个五品的督办处章京哪会关注到万里之遥的西北去,易知足着他举荐安西官员之事着实是让他有些费解,这事不弄明白,他就有可能弄巧成拙。
回到京师,他也没去衙门办理交接,他很清楚,一进衙门必然是没完没了的恭贺没完没了的宴请,而最让他烦的还是荐人,长随,幕僚都有人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索性躲着,还能落得个清净。
等到晚上天黑,他才匆匆赶往曾府,见了曾国藩,他将易知足接见他时的谈话简洁的叙述了下,这才问道:“王爷着学生举荐官员,此事究竟是何意?”
沉吟了一阵,曾国藩才看向他道:“渐甫以为是何意?”
“冯制台可是元奇团练的元老,在西北也是统兵多年,堪称是王爷的心腹大将。”李鸿章斟酌着道:“再则,王爷对于西北极度重视,若非心腹,岂会让其一直坐镇西北?”
“渐甫未曾身居高位,不知制衡之道。”曾国藩缓声道:“左季高身为新疆总督,其督标规模高达二万兵力,冠于大清所有督标,不出意外,渐甫的抚标兵力也会不少,渐甫是庐州人,西北军中就有一部是当初的捻匪招安过去的。”
还真是为了制衡安西总督冯仁轩?李鸿章心里不由一沉,脸色神情不由的有几分凝重,见他神情,曾国藩捻着颌下长须慢条斯理的道:“这是防范于未然,避免安西割据。”
对于冯仁轩,李鸿章只是有所耳闻,知之甚少,听的这话,急切的道:“冯制台有割据之心?”由不得他不急,若真是冯仁轩有割据称王之心,他这个安西巡抚可就是羊入虎口。
“渐甫无须担心。”曾国藩缓缓摇了摇头,道:“镇南王是何许人?若无绝对的把握,岂能放任冯仁轩坐镇新疆统领西北军那么多年?
着渐甫为安西巡抚,分兵制衡,只是为了避免冯仁轩独揽安西军政大权,新疆当初不也是如此?
西北扩张,并非一蹴而就之事,冯仁轩若是独揽安西军政大权,时日一久,未免不会滋生野心,制衡之举,既是防范也未尝不是爱惜,另外,镇南王必然还另有制衡之举措,渐甫大可放心!”
听的这番话,李鸿章不由的暗松了口气,同时隐隐有几分兴奋,若是他的抚标也能有两万兵力,也就意味着他在安西还有建立军功的机会!“恩师的意思,学生可以大胆荐人?”
“大胆举荐,大胆抓权!”曾国藩颌道:“这是渐甫难得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