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良闷着头一路前行,那个小兵也就罢了,那个下层军官的态度十分冷谈生硬,这让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因为他很清楚,新军对于基层军官是十分重视的,这些基层军官对朝廷大员的态度,也可以说就是元奇新军对朝廷的态度。
进的站台,一眼瞥见站台上一排排的大小火炮,堆积如山的各种货箱,他心里不由的大为震惊,这么多辎重,元奇究竟调集了多少部队前来天津?
不一会,奕增就转了过来,到的跟前笑道:“元奇可真是大手笔,京杭线、石太线都全线停止营运,今天一天,计划有三十趟军列抵达天津......。”
桂良轻声问道:“知道易国城调集多少兵力来天津?”
奕增瞥了他一眼,“大人担心什么?”
“担心京师。”桂良说着指了指那一排排的大小火炮,“元奇若是突然难,八旗新军能阻挡的住?”
“阻挡不住。”奕增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皇上离京没有?”
“还没有。”桂良沉吟着道:“咱们是不是该联名具折恳请皇上尽快离京前往热河。”
略微沉吟,奕增才道:“皇上若是前往热河,必然要抽调八旗新军随行,京师亦要部署兵力防守,津京一战,可就无法参与了.......。”
黄昏时分,桂良、奕增才返回海防公所,一进大门,两人就现,原本在大门值守的北洋水师士兵已经换成了元奇新军,很显然,整个海防公所的防务已经由元奇新军接管,看来,易知足就是连他大舅子掌管的北洋水师也是不放心的。
两人进的大门径直前往僧王居住的院子,刚刚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步的僧格林沁见的两人进来,迎了几步,问道:“情况怎么样?”
“从北洋、绿营抽调了三千人轮流前往火车站协助卸车。”桂良说着话头一转,“这里怎么都换上元奇新军了?”
僧格林沁云淡风轻的道:“海防公所如今已成为元奇新军的指挥部,自然是要换防。”
三人进的房间,掌了灯,奕增才接着道:“这一仗,元奇可谓是下了血本,火车站几个站台辎重堆积如山,目前运抵的大小火炮就有百五十门,听说还有数量不小的类似山地榴弹炮的迫击炮,士兵除了装备的是宝山式步枪——后装线膛枪,还有手榴弹,另外,子弹的改变也很大,全部是整装铜壳子弹......。
初步估计,宝山式步枪在射程方面优势不是很明显,但是在射速方面的优势则太明显了,至少能够提高二三倍,而且射击姿势更为自由,即便是趴在地上也能装弹射击,另外,手榴弹的杀伤范围也不小,至少在二十米......。”
桂良接着道:“元奇新军调集前来天津的陆军,初步估计在六万左右,不可不防......应恳祈皇上尽快前往热河。”
僧格林沁轻声道:“皇上已有电旨,不会离京。”
皇上不会离京?桂良一呆,“万一......万一......。”他说了两个万一,却终究是不敢将元奇造反作乱攻打京师的话说出来。
“本王也觉的皇上不离京更好。”僧格林沁缓声道:“眼下既非夏季亦非秋季,前往热河以什么名义?避暑?围猎?津京大战,皇上却去了热河,天下人怎么看?再说了,元奇若是有心作乱,皇上前往热河,八旗新军还的分兵,这等于拱手将京师让给元奇。”
那也总比被元奇新军包了饺子,一锅端了的强!这话桂良没说出口,他暗自打算明天一早就回京师,怎么着也要劝咸丰去热河避一避,留在京师,实在是太危险了!
奕增其实心里也不愿意咸丰前往热河,他担心咸丰抽调他随驾扈从,津京那么大的战事,况且这一战易知足又完全是胜券在握,留在天津说不定还有机会参战,退一万步说,就是没有有参战的机会,这也是难得的观摩机会!
略微沉吟,他才道:“王爷这话不无道理,皇上留守京师,乃是圣明之举。”
见他也附和,桂良忍不住道:“元奇既研出了后装枪炮、整装铜壳子弹,而且有把握以百余艘战舰在渤海歼灭英法四国联合舰队,为什么还要将战场选择在津京?为什么不是广州?他完全可以在广州歼灭四国联军!”
“咳。”僧格林沁轻咳了一声,道:“据本王所知,在提出以津京为主战场时,易国城就说的十分清楚明白,天津京师是英法联军必然攻击的目标,而广州上海包括马尼拉,都是无法断定的,所以从一开始,南洋海军主力舰队就一直隐藏在朝鲜。”
桂良也不与他争辩,他清楚自己也辩不赢,反正他心里总觉的津京这一战易知足是不怀好心。
小会议室里。
赵文烈举着烛台照着大幅地图,缓声道:“大连距离天津不过二百余海里,明日上午,联军舰队就会抵达海河入海口,南洋主力舰队从朝鲜浦项赶到大连,还需要多长时间?”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惠甫是担心英法四国联军得知元奇大增兵天津之后,撤兵?”
赵文烈点了点头,道:“大掌柜早有安排?”
“当然。”易知足道:“渤海湾沿海府县除了大连和福山县之外,其他府县的有线电报已经全部掐断,并严令禁止私船入海。至于从朝鲜浦项到大连,不过六百多海里,四五天时间就能赶到。”
也就是说,这中间至少有着一天的空隙,赵文烈看了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天津是北方鸦.片走私最为活跃的地方,没有之一,他敢肯定,天津应该有不少官员甚至是京师有不少达官贵族参与鸦.片走私,这些人会不会走漏消息,可是难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