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了一遍电报,穆章阿才道:“马上将金畇善的资料送来,尽可能详细。”
不多时,怡良的电报也送了过来,穆章阿扫了两眼便放了下来,为了展福建而弹劾闽浙总督,鬼话连篇!
很快,金畇善的资料就送了过来,金畇善,江苏吴县人,道光十八年进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散馆后授翰林院检讨,入都察院,丁忧回籍,起复后为监察御史,咸丰元年外放潞安府知府,履历干净的象一张白纸,可易知足为什么会看中他?
穆章阿一路琢磨着进了乾清宫,进的西暖阁见礼之后,他躬身呈上电报道:“皇上,这是易知足、怡良先后从福州来的电报。”
看完电报,咸丰心头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才弹劾江苏巡抚,如今又来弹劾闽浙总督,还没完没了了!”
穆章阿连忙伏下身磕头道:“皇上息怒......。”
“朕倒是想不怒来着。”咸丰冷哼了一声,抖了抖电报,“这倒是允还是不允?”
“允——。”穆章阿沉声道:“易知足先是弹劾江苏巡抚,接着又弹劾闽浙总督,其意应是为了巩固元奇在东南的势力,以确保大举出兵西北无后顾之忧.....,奴才窃以为,从大局着想,应该允准。”
听的这话,咸丰渐渐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元奇大举出兵西北,协助朝廷剿灭太平军和捻军,让其巩固东南势力又何妨?再怎么说也比目前的局面要好,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元奇没有举兵造反的迹象。
略微沉吟,他才缓声道:“潞安府知府金畇善是什么情况?”
“回皇上。”穆章阿轻声道:“此人应该是元奇一系官员......。”
咸丰眉头一皱,“元奇一系?”
“皇上。”穆章阿连忙道:“元奇在东南各省有大小股东上万,这些股东尽皆东南各省士绅商贾,这些士绅商贾出身的官员,再加上元奇出身的武官、易知足举荐的官员以及南洋两省的官员......已经自成一系。”
听的这话,咸丰心里一惊,按照这说法,元奇一系官员岂非庞大到难以想象?再过十年二十年,朝中地方岂非尽是元奇一系官员?
见的咸丰半晌没吭声,穆章阿心里暗喜,穆党一系官员如今可谓是树大招风,这段时间咸丰对元奇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他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咸丰打压他,是以借这机会抛出元奇党,只要咸丰相信元奇党的存在,就不会过分打压削弱他穆党一系势力。
良久,咸丰才开口道:“王懿德是闽浙总督兼任福建巡抚罢?着金畇善接任福建巡抚,另行委任闽浙总督,如何?”
略微思忖,穆章阿便轻声道:“官员擢拔贬黜无非是一道谕旨,皇上何不让易知足安心出兵西北?”
“当年吴三桂、年羹尧,怕是也无易知足如此跋扈!”咸丰轻叹道:“朕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听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穆章阿连忙磕头道:“奴才忝为席军机,还请皇上降罪责罚。”心里却是暗忖,吴三桂、年羹尧哪能跟易知足相提并论,人家可是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
“罢了。”咸丰轻叹了一声,“电旨,闽浙总督王懿德革职进京,迁潞安府知府金畇善为福建巡抚,暂兼闽浙总督。”
次日一早,远在福州的易知足就收到了军机处来的电报,看过之后,他笑了笑,吩咐道:“转送镇闽将军府,着怡良送总督府。”
闽浙总督府里,王懿德看着送来的电报愣愣的出神,半晌,他才问道:“确证是军机处来的?”
电报房的管事喏喏的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福州的内局电报早已开始使用,福建浙江各府县大部分都已经开通了官府专用的电报,但来自军机处的电报这还是头一份,他也不敢肯定,不过,他相信没人敢冒用军机处的名义送电报,而且还是有关地方大吏任免的电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懿德也不是想不明白这一点,不过,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份侥幸,半晌,他才吩咐道:“备轿。”他打算去满城镇闽将军府着怡良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凭直觉,他认为这应该是易知足的手笔,怡良与易知足的关系似乎不错。
八台大轿才出总督府,怡良就快马而来,王懿德连忙吩咐落轿,一下轿,看到怡良掏出一份电报,他登时什么都明白了,身子登时一软。
总督王懿德被革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福州城,怡良在官场厮混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散播什么事情该烂在肚子里,很快,福州几位前来打探消息的大员就知道了事情的争相。
总督王懿德昨日得罪易知足,今日就被革职!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但这话出自福州将军怡良之口,却是没人敢不相信,消息一传开,福州城内大小官员纷纷备下厚礼一窝蜂的赶往水部门外去拜访易知足。
易知足不在客栈,而是去了马尾,他很清楚这份电报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他才没有那份闲工夫应酬一群不认识的官员,不过,他还是留下林美莲登记,对于福州官场他还是想了解一下,毕竟若是在马尾建造船厂的话,需要地方官员的大力配合和支持。
再则,金畇善前来福州,也需要地方官员的帮衬和支持,另外,他还打算借着高雄港对外开放的机会,促成台湾建省,这事少不了要福建官员摇旗呐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