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雨的爹名叫柳福明,年轻的时候参军,后来腿受了伤,回来打铁为生,用军饷和补贴来的银子置办了些田地,娶了一个媳妇。
可这个媳妇生孩子的难产,熬了三天就走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给他。
他心疼女儿,因此不曾续弦。
可谁知道自己谨小慎微一辈子,最后却栽在自己姐姐和姐夫的手上。
家里值钱的都被收走了,就连给他治病的钱都是卖了打铁铺子得来的。
女儿出去打探消息了,柳福明醒来时就看着帐顶默默含泪。
本想给女儿找一位可靠的夫婿,他死以后,女儿不至于被人打骂虐待。
谁知道挑来选去,竟然会被自己的亲人狠狠地戳了一刀子。
柳福明感觉心窝子疼得厉害,身体痉挛着,让他浊泪流两行。
李光庆跟柳晴雨刚刚进了客栈的时候,只听客栈的小二牢骚道:“柳姑娘,你赶快带你爹去医馆看看吧!”
“我刚刚进去给他喂饭,他都咽不下去了!”
“他可不能死在我们客栈里面啊,不然以后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柳晴雨闻言,又气又恼,眼泪当即落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们一会就走!”
柳晴雨握了握拳,只有在最难的时候,她才看清楚,原来之前自己有多天真。
以为顺着爹爹就是孝顺,明明她那么相信林子哥,可却还是一次次拒接他。
其实,她心里清楚,只要她狠心坚持,爹爹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爹爹要将她许给三表哥的时候,她心里是抗拒的,可是她没有说出口。
她就像是一个自作自受,不知所谓的人。
她之所以羞愧,就是因为她知道,她本就不该回来找李家。
可是满眼茫茫,等到最后心无着落的时候,她竟然只想靠近李家。
李光庆看了小二一眼,随即便道:“你也有老父,你也会老,做人,留点仁慈之心!”
小二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可又不好反驳,当即便默在一旁,不再说话。
柳晴雨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往前带路。
李光庆看到柳福明的时候,还是被惊诧到了。
之前因为他对林子颇为照顾,他还跟柳福明吃过几顿饭,那个时候柳福明谈笑风生,看起来精神奕奕。
如今头花白,颧骨突出,眼睛浑浊,唇瓣干裂,一张消瘦的面孔蜡黄难看,像是将死之人。
柳晴雨抹了抹眼泪,上前出声道:“爹,这位是李伯伯!”
柳福明也看到了李光庆的面孔,他一把将李光庆的手握得紧紧的,语无伦次道:“把林子救出来,让他们好好的。”
“这三年......咳咳......我隐隐知道......是我误会了......”
“李兄......若是林子......能出来......答应他们的婚事吧......算我求你!”
李光庆感觉自己的手被抓得很紧,可是自己的儿子,不是别人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
他看着行将朽木的柳福明,淡淡道:“林子犯的是毒杀命案,若是不能出来呢?”
柳福明闻言,身体顿然僵住。
柳晴雨的眸光也变得黯然起来。
过了片刻,只见柳福明艰难地闭上眼睛,哆哆嗦嗦地将怀中的庚帖掏出来,递给李光庆道:“我死了,没有人护着晴雨,她的日子会很艰难。”
“如果林子不能出来的话,就让她去守望门寡吧!”
“看在当年林子来,我没有亏待他,晴雨偷偷给他送饭的份上,请你们护着晴雨几分,叫她不要被她那狼心狗肺的姑父一家欺负了去。”
柳福明说完,两行浊泪当即又流了出来。
“呜呜.......呜呜.......”
柳晴雨捂住嘴巴哭了起来,真正知道,爹爹要离开她了。
她好怕,她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好!
林子哥不在,她心里会慌,会害怕!
李光庆接过庚帖,看向柳晴雨道:“若是林子出不来,你可愿意来我们老李家,当守寡的儿媳妇?”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