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白棋已经围拢而杀,优势明显。
陈青云有意放恩师一条生路,手执白棋顺黑棋的势头拉开一道缺口。
“老师是想说,就算张阁老将女儿许配给萧凤天,很有可能是为了迷惑众人。”
“如同他早已跟老太傅撇清关系,却依旧以老太傅的得意门生自居?”
齐瀚点了点头,青云很聪慧,一点就透。
“从来没有人会给自己的女婿找不痛快,那个张磊确实不是他的心腹,然而那个张磊的一个庶妹却是成王的府姬。”
“姬妾这种暗线,寻常不会惹人注意,可必要时却会给人致命一击。”
陈青云蹙起了眉头,如今诸王争储,朝堂局势微妙紧张。
伸脚踏进去时,也许浑水翻天覆地,淹没头顶。
也许乘风踏浪,一路青云。
“再等等吧!”陈青云放下一棋,再次堵住了齐瀚的出路。
齐瀚眉峰皱起,似有不耐道:“秋闱中举,且行且等。”
“浪花一闪而逝,瀑布却直泄而下,冲击目光。”
“秋闱能不能中,我说了不算,破局而入者,先控局面,再行厮杀。”
陈青云话落,手中的棋子已经绝了齐瀚的后路。
齐瀚的嘴角抽搐着,气馁道:“你这运筹帷幄的心思放去朝堂,只怕是张金辰那只老狐狸都要忌惮三分。”
“啪”陈青云打乱棋子。
他的心思越深,他就越不安稳。
精于算计的人,永远都像是脆弱的薇草,浮萍飘零,无以为安。
“若我选,必定也会远离朝堂,育人为乐!”
陈青云叹道,神色不明。
“呵!”齐瀚冷哼。
“别想得为师有多么地悠哉,好似闲云野鹤。云鹤书院之所以有今天,无非就是出去的门生们互相帮扶,逐渐成势。”
“当年我带你师母游历各方,什么地头蛇,山头匪,人家管你什么二甲进士,侯府小姐?惹急了砍成稀巴烂,往那河底山洞一扔,百年过去都不会有人找得到你!”
“你是经历得太少了,居朝堂还是隐市井,无数文人骚客的结局摆在眼前,不想凄零死去,必然要谋划一生。”
陈青云很少能够听到老师说出这么直白而冷嘲的话。
有点恨铁不成钢,却又有点气闷无力。
有点像他自己想隐,而隐不成的气急败坏。
“老师现在是谁的人?”
陈青云忽然问道,他瞬间反应过来。
老师根本不算隐遁,就算退居书院,他也并没有真正的隐遁?
那他是谁的人?
陈青云有点好奇了!
“咳咳……”齐瀚轻咳一声,面色尴尬。
“那个……嗯……皇上!”
齐瀚抬目,装作一派老沉持重。
陈青云的嘴角没出一点笑容,黑亮清透的眼眸深沉如潭。各方关系复杂,跟皇上沾边的话,貌似不错。